005:婉言(1 / 2)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最重要的国事,古人认为是祭祀和国防。国防不是家事,祭祀需要子嗣——子嗣需要婚而养之。首屈一指的家事,在农村人看来,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路远潜移默化,受父辈影响,也有这种思想。他没有姐妹,陶绒生了两个板凳儿子,“女大当嫁”可以忽略不计,她与丈夫路德明时刻牢记着“男大当婚”,忘我地打工挣钱,目标直指两房儿媳妇。
遥想当年,路庄的路德明,自由恋爱,旅游结婚,抱得香草美人归。媒婆失落,父母省心,轰动七里八乡,一时之间,传为奇谈。路远口头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有一个不可磨灭的念头,那就是——继续父母的佳话。
路德才是德明发小兼远房的从兄,年长德明两岁,当日不知是羡慕还是嫉恨,把酒喝多了,领头闹了一个通宵的洞房。成功地把自己闹吐了,吐了新人一身一床,酒屁熏天。
至今还有老人旧事重提,笑话他:“吃不了葡萄,也不让别人吃!一肚子坏水加酒水,月老爱干净,识人心,所以不光顾你。”
老德才如今年将五十,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偷鸡摸狗,唯酒是命,当了反面的教材。可怜又可嫌,正经人都不搭理他,小媳妇见了他,更是绕道走。
早年陶绒把路标路远一齐丢给公婆,出去跟着丈夫打工,就有远着他的意思在内。路远兄弟因此做了留守的儿童,失于管教,荒废了学业。
路远有一点好,记恩不记仇。回想往日辜负父母养育之恩,他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今日之忧者,何也?答曰:是我为父母之忧也!为人不能解父母之忧,反成父母之忧,此乃人子至大之不孝!
为今之计,若能精诚所至,追到姚晴,则父母之忧,一半可解。再能添油加醋,说合施丹,则父母无忧矣!此非大孝者乎?”
如其饱食终日,做个造粪的机器、教室的囚徒,不如废物利用——利用复读这一年,找个老婆跟嫂嫂,釜底抽薪,一举解决父母的忧愁,“双倍延续父母的佳话,岂不快哉?”
母亲人美心美,重情重义不重钱,是路远潜意识和显意识中的择偶标准,“时代变,人也跟着变,姚晴可能还具有老一辈的优良传统,好打牌的施丹,就不敢指望了。”
手足情深,路远并行不悖,针对姚晴和施丹,分别制定了行动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
今日不同于昨日,机不可失,失难再来,路远知道姚晴妈妈今天要去白衣庵。静如处子,路远好容易等到放学,第一个冲到教室对面的停车棚,跨在电瓶车上,“我穿的是白衣,骑的是白车,不知算不算白马王子?”
说时,用眼角的余光,刻刻注意着后门。等到姚晴出来,抬眼相看,别有意味的瞧了她一眼一眼复一眼,话在眼中。而后收腿骑车,行去几回头,朝前走了。
姚晴秀外慧中,古典却又洋气,这种组合非常奇妙,像是混血的洋娃娃,永远长不大的样子。路远想了一射之地,也没想出与她慢慢变老后,她是什么模样。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人群之中的苗人龙一张马脸,人高马大,恃强凌弱,经常欺负同桌的万蒙,名字每每出现在校门口的违纪通告中。
苗人龙从姚晴身边冲过去,一个急停,倒退脚步,退到姚晴身后,指戳着问李可欣:“跛脚维纳斯,说的可是她?”
说了又指,李可欣抬手“啪”的一声,打在苗人龙的爪子上,姚晴听见了,回头一看,苗人龙做贼心虚,呼啸奔逃。
虽说是否认不了的事实,姚晴的自尊心还是受伤了,明明看见了香樟树后的路远,却也装作看不见,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
路远目送她走远了,开车追去。不离不及,跟到校门口,突然加速,划了一个弧,绕在姚晴身旁道:“我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