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女(1 / 2)
艾维斯等人去后,一名医生赶了过来,将陈亦庸拖进牢内,打开携带的药箱,给陈亦庸的伤口做了清洗缝合,又用绷带给他包好。陈亦庸连声感谢,并问自己身上原来那些伤是不是也是他帮忙治的,医生却始终板着脸,冷冷地不答一言。
医生处理完后,收拾好药箱,一指马尔姆和兰多:“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名少年闻言乖乖地跟着医生出去。不大一会儿抬着一扇木门回来,木门上放着一副镣铐。二人将木门放在地上,拾起镣铐,迟疑着走到陈亦庸面前:“陈、陈亦庸,大人让你戴上镣铐”
陈亦庸心中恼恨,大声道:“扔出去!要杀要剐随他便,老子宁死不做奴隶,那个狗屁无刃之刃休想折辱老子!”
二人眼露惧怕之色,弯下腰哀求道:“陈亦庸,不戴大人杀了我们”
陈亦庸阴沉着脸不做声,两个少年见识过他的本事,不敢用强,只得苦苦哀求,让他无论如何戴上脚镣,否则众人都要遭殃,二十三号也过来相求。
三个奴隶求了良久,见陈亦庸始终不答应,纷纷跪在他面前不起来,陈亦庸又气又怒,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你们,把脚镣给我吧,我戴!”
三人闻听大喜,两个少年立刻抢上前帮陈亦庸把脚镣戴好。陈亦庸心中一阵愤怒,一阵难过。
三人又欢欢喜喜地把抬来的木门装好,陈亦庸这才发现,这木门原来居然是从里面锁的,牢内的奴隶若想出去,只需从内把门打开便可,外面的人要想进来,反倒需要奴隶们去开门。陈亦庸不知设计此门的人是何想法,竟似对奴隶们颇为放心,完全不怕他们逃走。
三人从里面把门锁上,二十三号用手推了推,见木门装得挺牢固,这才满意地坐回草堆上休息。
过了一阵,有人来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吃饭了!”二十三号扑上前把门打开,门外放着一只脏兮兮地木桶,二十三号将木桶提到室内,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桶中捞吃的,忽然想起陈亦庸就在旁边,动作一顿,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后者,弯着腰把木桶拎到陈亦庸跟前,道:“你先吃!”
陈亦庸知道,现在他已是奴隶们的老大,他吃完了轮到二十三号,二十三号吃完才轮到马尔姆和兰多两人。
陈亦庸勉力坐起来,向木桶内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是半桶连汤带水、散发着馊臭味道的类似泔水的东西,令人闻之欲呕。
若放在以前,陈亦庸见到这些泔水自然躲得远远的,但他在神鸟族的两年中,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对待能够果腹之物,不管是带着皮毛污血的生肉还是有强烈异味的动物内脏,他都能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有时候饿急了,只要是能找到的东西,哪怕是草根树叶或者湿乎乎蠕动着的虫子,他都能下肚。因此对这桶内的“食物”,他倒并不挑剔。当下伸手进去,从中捞出一捧半干半稀的东西,呼呼大吃起来。说起来,这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吃到人间的“食物”。
吃完一捧,见三个奴隶呆呆地站在一边,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陈亦庸招手道:“一起吃吧!”
三人不敢动,奴隶们内部的规矩,向来是老大吃完了老二吃,老二吃完了老三吃,谁也不敢跟老大抢食,否则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陈亦庸皱眉道:“站在那干什么?让你们一起吃就一起吃,快过来!”
三人闻言畏畏缩缩地蹭到木桶跟前,陈亦庸把桶往前一推:“吃吧!”
三人见陈亦庸不似作伪,顿时大喜,蹲下来一人一捧往嘴里捞。
四人顷刻间把一桶“食物”吃完,兰多把桶内仔仔细细地搜刮一遍后,将空桶放到门口,将门关好,再次回到草堆上坐下。
陈亦庸躺在草堆上,回忆着近几天的遭遇,思索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如何寻找神鸟族的下落。思来想去,毫无头绪,渐渐天色暗了,左肩的伤口不再那么疼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之后,有人敲门进来,说是来了买主,让二十三号和马尔姆、兰多三人跟着他出去让买主看看货。陈亦庸有心跟着出去,奈何脚上戴着镣铐,行动不便,伤口处想是睡觉的时候被压着了,又疼了起来,半边身子使不上力,只得无奈地呆在房内。
过了一阵,二十三号首先回来了。显然买主觉得他年纪大了,看不上他,这让他心中颇为不满,嘟嘟囔囔地述说着年纪大的好处,又抱怨了一番买主不识货之类的话。陈亦庸听得气笑了,骂道:“你他妈犯贱吗?做奴隶做得挺舒服还是怎么的?你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吗?”
二十三号惧怕陈亦庸,被他一骂,缩在墙角不敢再出声。陈亦庸气得连瞪他好几眼。
过了许久,牢门再次被敲开,有一高一矮两个身穿制服的人拖着马尔姆和兰多回来,这两个少年浑身是血,已晕厥过去。穿制服的两人把他们往地上一扔,就要开门出去。
陈亦庸叫道:“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两个孩子打成这样?”
高个那人闻言转过身,目露凶光看着陈亦庸:“一个奴隶还敢这么跟老爷们说话,反了你了!”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就要打。旁边矮个的劝道:“别管他了!这小子很有些野性,昨天连艾维斯大人都顶撞了,艾维斯大人说,他只要不再捣乱,就不用管他。”
高个子“嗨”了一声,道:“连艾维斯大人都顶撞了,那还了得!你们还不把他打死了吊起来示众?还放他在这里活得好好的?这还能忍?不是我说嘴,我在上一个东家那里,把一帮子奴隶管得服服帖帖的,哪一个贱胚子敢正眼看人?眼睛不给他剜了!哪一个贱胚子敢多一句嘴?舌头不给他割了!他这种贱胚子你们还留着,不怕把一窝子奴隶全带坏了?”
矮个道:“就这个奴隶特殊一些,其他奴隶们也都还听话。”
高个子道:“呸!地上这两个小贱胚子是怎么回事?买主选中了一个要带走,他们俩竟然不想分开,还拉着买主要求把他俩一块儿带走!这还叫听话吗?”
矮个神色尴尬,摸了摸鼻子,道:“这俩小子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这回打老实了,以后就不敢犯了。”
高个子道:“我看哪,要么是咱们这里的规矩不够严,要么是这俩小子被这戴脚镣的贱胚带坏了。不行,你别拦我,我好歹要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高个说着挽袖子要打,矮个被高个讥刺了几句,心中不悦,有心看他出丑,便不再劝阻,脸带鄙夷地在一旁看着。
陈亦庸早已听得满腔怒火,当下冷冷道:“你们两个贱胚子,想给老爷松松骨头吗?那就来吧,别客气!老爷我骨头正痒着。艾维斯那贱胚子老子都不怕,还会怕你们两个狗奴才吗?”
两人闻言大怒,高个子一举鞭子骂道:“他妈的,今天不打死你这小杂种,我、我以后不站着撒尿!”
“啪”地一声,鞭子落下,陈亦庸坐在地上,避之不及,额上顿时起了一溜血痕,陈亦庸伸手想去抓住鞭梢,动作稍慢,鞭子已缩了回去,再次劈头盖脸落下。
“啪、啪、啪”高个子一连抽了七八鞭,抽得陈亦庸脸上、身上横七竖八满是血痕。陈亦庸双手乱抓,终于碰到鞭梢,一把紧紧握住。
高个子从没见过敢反抗的奴隶,一时怒不可遏,喝道:“小杂种,小贱胚,给我松手!”奋力往回扯,想要夺回鞭子。
陈亦庸痛恨这胡乱施暴的狗奴才,抓住鞭梢用力往回一带,高个子经不起陈亦庸神力,一个踉跄扑在了陈亦庸面前,双手双膝着地,恰似给陈亦庸行了个大礼。
陈亦庸道:“小杂种,想来讨好老爷吗?老爷不稀罕。老爷也赏你两下。”说着伸手抓住对方脖项往地上一摁,抄起鞭子,在背上劈里啪啦地抽起来。他虽不会使鞭,但胜在力大,每一鞭下去都抽得劲道十足,三四鞭后,高个子后背的制服被“撕拉”一声扯开,再几鞭下去,顿时皮开肉绽。高个子杀猪似地嚎叫起来,双手撑地拼命挣扎,但脖颈被死死钳住了,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矮个子上前帮忙,抬脚就踢陈亦庸面门,陈亦庸鞭子横挥,“啪”地在他脸上揍了一下,矮个子疼得大叫,捂着脸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来人!来人啦!奴隶造反啦!”
顷刻间十数个身穿制服手拿火枪的人闻声赶到,将狭小的牢房挤得水泄不通。在十几杆火枪的威慑下,陈亦庸不得不放开高个子男人。众人将高个子拉起,忽然一股臭气散开,原来这人被陈亦庸怒抽数十鞭,已失了禁。高个子满面羞臊,外加背后伤口疼得厉害,不愿多耽,被矮个同伴架着狼狈钻出了牢门。
此时,众火枪兵往两边闪开,艾维斯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见到陈亦庸,上前就是一脚。陈亦庸双臂交叉胸前挡架,艾维斯这一脚力大无比,只听“砰”地一声,陈亦庸被踢得向后飞出,背脊撞在石墙上,整栋牢房都震动了一下,屋顶灰尘簌簌而下,牢房内瞬间尘土飞扬。
艾维斯刚刚洗了脸梳了头,乌黑的卷发本来十分贵气精神,此刻被尘土一撒,顿时灰头土脸,他刚换上的黑色天鹅绒外套也变得黑一块灰一块,他原本十分好洁,肤发衣衫从来不沾片尘,何曾如此狼狈过?他在头上身上连拍,灰尘却越拍越多,他心中愈发窝火,满腔怒气全部发泄在了陈亦庸身上。他上前两步,对准陈亦庸胸口一脚就踩了下去。
陈亦庸与那高个子男人动手时,左肩的伤口已再次裂开,挡了艾维斯沉重一击后伤口更是血流如注,此刻左臂已抬不起来,只得举起右臂相抗。
艾维斯连踩七八脚,陈亦庸用尽全力勉强挡下,艾维斯改踩为踢,陈亦庸力气用尽再难抵挡,肋下挨了重重一击,“咔擦”一声,断了两根肋骨。艾维斯犹不解恨,又踢两脚,陈亦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目一翻,晕厥过去。
艾维斯眼见再踢下去陈亦庸必死无疑,当下恨恨地吐了口气,骂道:“该死的贱奴!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我不知道你跟茱蒂小姐到底有什么关系,但等小姐的事情了了,我必定让小姐把你交给我,那时我将你四肢斩断,关在木笼里示众三年,我看以后还有哪个贱胚敢坏我的规矩!”
艾维斯正骂着,忽听一边响起“哒哒哒”的敲击声,转头一看,二十三号抱着头蜷缩在墙角,这哒哒的轻响就是从二十三号嘴里发出的,想来是他过于恐惧,身体颤抖时牙齿不由自主敲击出声。
艾维斯骂道:“贱胚子,狗奴才!我说话的时候你敲什么敲?”走上前抬脚要踢,却见二十三号浑身上下油腻腻脏兮兮地,自己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无论踢在何处,都势必要沾上二十三号身上的污泥。艾维斯右脚抬起在空中晃了几晃,一时竟有无处下脚之感。
正在这时,一名火枪兵进来报告:“大人,圣女大人来了,说找您有事相商。”
艾维斯收回脚,“呸”地朝二十三号身上吐了口痰,转怒为喜道:“茱蒂小姐在哪?快!快带我去!”
火枪兵道:“大人,您的衣服和头发上”
艾维斯醒悟:“对对对,你先请小姐在客厅喝茶,请她稍等,请她稍等啊!我这就去洗头换衣服”一言未毕,人已闪出牢门,不见踪影。众火枪兵随即一窝蜂散去。
或许是受伤的次数太多身体习惯了,陈亦庸觉得自己的恢复能力比以往强了许多,左肩的贯穿伤只过了三天便开始发痒,这是伤口逐渐愈合之兆。断掉的两根右肋被接好以后,也很快就不疼了,又过了几天,他自觉行动十分便利,已几乎不受伤处影响了。
养伤这几天,那些火枪兵没人再来罗唣。二十三号被领出去两次,但都没被买主看上,每次回来总要嘟嘟囔囔抱怨一阵。马尔姆和兰多因为满身伤痕,这些天一直呆在牢内没有被领出去过。陈亦庸跟他俩交流的次数最多,两个少年一开始十分怕他,后来说话多了,觉得他虽然脾气可怕,但对自己二人十分友善,从不以强凌弱,便也渐渐地在陈亦庸面前有些放肆起来。
陈亦庸得知这二人原是同乡,一起逃难出来,家乡其他人都死光了,只剩二人被奴隶贩子抓住,带来了这里。他们原是自由民,地位远高于奴隶,但有饭吃的奴隶强过饿死的自由民,见过大量饿死的人后,他二人对奴隶的身份倒也没什么抱怨。只是二人毕竟一同经历了许多生死,感情深厚,于是无论如何也希望做奴隶时还能呆在一起,便因为这件事,二人已遭受过好几次毒打。奴隶场的管理者警告他们,下一次若再哀求新买主把两人都买下,便要将二人直接打死。两人说到这里同时叹了口气,他们自知下一次再也躲不过去了,若买主不愿把两人都买下,两人便只好就此分别。
陈亦庸跟三人聊得多了,渐渐地对他们的语言熟悉起来,从最开始每句话只能听懂几个词,到后来一大段对话中只有个别的词汇不懂了。
这一天,陈亦庸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大好,正想着怎么把脚上的脚镣弄开逃出去,忽然牢门打开,进来了两个火枪兵,一人举枪对准陈亦庸额头道:“别动!跟我们走!”另一人拿出绳索绕道陈亦庸背后,将他双手捆上,一推他后背:“走,老实点!”
陈亦庸自知难以反抗,只得跟着二人出去。
走过长而狭窄的过道,前面有一堵高墙,在墙下右转,沿着墙根往前,走过几排为奴隶们搭建的低矮房屋,前面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尺许高的长台,长台对面有一个高大结实的架子,架子的横梁上钉着许多铁环。院子一面是大门,另外三面各有一排房屋。房屋的风格迥异于奴隶们的牢房,显然是管理者居住的地方。其中大门正对着的那栋房子格外地大气,三层的红色尖顶砖楼,墙上和门窗的边沿用白色大理石做了装饰,门窗上皆镂刻着精美的花纹,整栋楼房透着华贵之气。陈亦庸心知这一定是艾维斯的住宅。
这栋住宅两边各有一排一层楼的房屋,虽比奴隶们的矮屋气派得多,但相对简单,没有过多的色彩和装饰。想来应当是管理奴隶市场的火枪兵们住的地方。陈亦庸被带到了其中一间像澡堂一样的房间,有人过来把他身上的绷带和衣服扒开撕掉,拎了一桶水给他洗头洗澡。
陈亦庸心中纳闷,问道:“你们这些贱胚子,这么伺候老爷想干什么?”话音未落,背后的火枪兵用枪托砸了他一下:“闭嘴!”
给他洗澡那人嘿嘿一笑:“你小子走运!告诉你,有买主花了大价钱想把你买去,我先给你清洗一下,等会儿还有一道工序要走呢!”
陈亦庸道:“哦?还有一道什么工序?你们把老爷洗干净了,等会儿莫非还要给老爷梳妆打扮吗?是哪个孝顺孙子想把老爷我接回去享福?”
背后的火枪兵又给他一枪托:“狗奴才你给我闭嘴!”
陈亦庸回头狠狠瞪了那名火枪兵一眼,那人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随即端枪喝道:“不许动!敢动我打死你!”
陈亦庸冷笑一声,转头不理他,安心享受着搓澡服务。说起来两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洗澡。以前在神鸟族中时,那悬崖上只有一处水源,除去喝的,仅够人们偶尔用兽皮沾点水擦擦身子,陈亦庸虽然自觉比二十三号他们干净,却也深知身上的老泥怕已有数斤了。
一顿洗刷下来,陈亦庸大觉神清气爽,浑身骨头都松快了许多,舒服地呻吟了几声,给他洗澡那人冷冷一笑,又找来干净的衣服给他套上。穿衣服时须得把绑绳和脚镣解开,两个火枪手如临大敌,一前一后用火枪紧紧抵住他的身体,陈亦庸心知稍有异动对方就会开枪,只得仍由对方摆布。
穿好衣服,几人将陈亦庸赶到院子里高大的架子下面。有人取来长绳,将他双手分别绑上,绳子穿过架子上的铁环,众人一拉绳子,将他双臂张开吊在了空中。
陈亦庸并不着慌,只是觉得奇怪,高声问道:“喂,你们几个狗奴才,刚伺候老爷洗完澡,就把老爷吊起来,想在老爷身上玩什么花样?”
“不玩什么,”一个人从左边一间房内走出来,道:“今天主要是玩杀猪。”
陈亦庸转头看去,来人手上拿着把尖刀,一边走一边将刀面在手心里拍打,慢慢地走到了陈亦庸面前,眼中透着一股怨毒的凶光,“杀你这头猪,用一整天时间,慢、慢、地、杀!”
陈亦庸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要糟,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前几天被他打过一顿的那个高个子火枪兵。
“哟!这不是那位号称不打死我就不站着撒尿的仁兄吗?”陈亦庸笑道,“怎么样老兄?这几天撒尿是站着撒的还是蹲着撒的?”
高个子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陈亦庸不待他开口说话,接着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老兄揍完我之后,似乎是躺着在我那屋里撒了一泡尿,老兄果然说到做到,说不站着撒尿就不站着撒,言而有信!大丈夫!真男人!想来这几天老兄也是继续躺着撒尿了?既不是站着,也不是蹲着,而是躺着,倒也新颖有趣、别具一格!老兄不光个子长得高,连撒尿的本事也高人一等,小弟佩服,佩服啊!”
这一番话陈亦庸说得阴阳怪气,偏偏又字字清晰。在场众人大都知道那天高个子挨揍的事,闻言顿时忍不住要笑。好在这高个子有些背景来历,众人不敢明着笑出声,只得强忍着笑意,一个个憋得面孔都扭曲了。
陈亦庸知道,高个子当众被自己这个奴隶打了一顿,必然会想方设法炮制自己找回面子,当下已是必死之局,他故意羞辱高个子,正是要让他暴怒之下一刀杀掉自己,免得死前受苦。陈亦庸心中暗暗祝祷:父亲,在天之灵保佑那世的母亲和幺幺;羊满叔,请保佑这一世的神鸟族众人。永别了,我的亲人们!
高个子何曾受过如此奚落?何况奚落他的还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他又气又羞,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眼中凶光大炽,大吼一声,持刀就往陈亦庸心口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