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谋中谋后续事端(八)(1 / 2)
水榭的烛火,燃燃作响,四角之地,宫灯昼亮,投照的烛光与高空潋滟月华洒落而来的月色交相辉映,映照对面的三皇兄身上,听之他所道,云穆靖面上神情并无有多少变化,只是也拿过酒盏,一饮而尽。
并不曾有疑云穆睿是否会在酒中作手脚。
一盏酒入腹,浓稠回荡,在嗓中徜徉,随后入胃腹,方升出灼烧之感。
“那三皇兄呢,三皇兄又何以如此,三皇兄该明,谋逆,将成为毕生耻辱,三皇兄所为,又有怎样意图。”
兄弟之间交锋,明知谋逆之事一旦做之,若不成功,那么将会是终生难以洗去的耻辱,印刻在史册之内,世世代代都将为他人口诛笔伐。
即便是成功,可名不正,言不顺,谋逆之君,也会为当世之人戳尽脊梁骨。
究竟是有怎样意图,才会付出如此代价也要达成,他所图,究竟何为?
“何为?”
暗自喃呢。
再执拿酒盏,再给自己盛满的一盏酒,酒水晶莹透亮,映出云穆睿的容颜,眉眼之间那抹独属于他的睿智之感,这是云琅储君的城府心思。
自小所学,为君之道,帝王权术。
“七皇弟,若是为兄没了,是否吾儿可安然,一个背负着有谋逆父亲的嫡长子,皇家的嫡长孙,是否他能活下去,可以长大,即便他的一生都会为世人口诛笔伐,但他能活着,和他的母妃,隐姓埋名过活。”
这,就是云穆睿的意图,沐明月是苏娆的表姐,是沐明津的亲姐姐,云穆靖歉下苏娆一条命,沐明津又是云穆靖的人,只要他这个威胁新皇的废太子死亡,他相信,云穆靖会留沐明月母子一条命,用他一条命,换取他妻儿往后余生的安稳。
第三盏酒,话毕后,入腹,随之而出的,是嘴角的血色,殷红的血自口中出,云穆睿也向着地面倒去。
“殿下…”
这声悲戚呼唤,躲藏在水榭外的沐明月跑进来,手提裙摆疾步而至,她之速度再无半点名门闺秀的端庄,扶起云穆睿,慌乱擦拭云穆睿口中溢出的血色,泪已然落满脸颊。
殿下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三皇兄又何以如此呢,既然我选择放过三皇兄,那么三皇兄带着妻儿离开琅京,自此往后云琅再无废太子,不好吗,为何还是走这一步。”
握拿手中的酒盏捏紧,目光掠过云穆睿已饮尽的那盏空酒盏,并不用多思忖,云穆靖已知,云穆睿的那盏酒盏有异,且乃云穆睿自己所为。
瞧着这一眼,云穆靖眉眼之间此刻才动容一二。
神情微动。
难道身而为帝王就必须要做到绝情,她坐上这把龙椅,只是为能守护她想守护之人,她从不想做绝情之君,踏着血亲的尸骸去坐稳皇位。
为君之道,并非就要走绝情之路,做孤家寡人,她不惧血亲东山再起,不惧他们会卷土重来,更不惧已得的皇位被夺走,她既然有本事拿下了皇位,她便有本事守住坐下椅。
“咳…”
再一口的咯血,云穆睿注视云穆靖。
瞧得云穆靖心有不明,明明她已放过他,他又为何非得要走到这地步。
“七皇弟,我…你留不得,也不能留…”
艰难了声色,云穆睿说出了他自己必死的理由。
为君者,必有容人之量,而为明君者,更该有仁义道德,他曾为云琅储君,却心有狭隘,为自身利益构陷了苏家,斩他云琅必不可失一条臂膀,自断一臂,等同自毁城墙。
今他若不死,难保有一日会再生狭隘,若将他放走,便是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却亦是他妻儿往后难安稳的隐患,云穆睿,只有他们了。
他只剩妻儿了,若他不死,有日他或许会亲手将他仅剩的妻儿拉着一起死亡,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且,唯有他真正死亡,云琅朝局才能安稳着,那些曾经追随他的忠义之臣,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忠于新皇,云琅国方才能稳,不再生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