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审讯室内，苏寒和吴满坐在围栏里，左明身处围栏外，坐在房间中央的审讯椅上。果然如吴满所说，对方早已哈欠连天。
“把头抬起来！”苏寒语气冰冷地命令道。
左明抬头的时候，又是一个哈欠，他眨了眨眼睛，定睛望着苏寒，等候讯问。
“怎么了？困了？”苏寒问道。
“警官，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不困吗？”左明皱眉抱怨起来。
“好！知道困就好！”苏寒高声说道，“咱们呢，长话短说，速战速决，早点儿把事情交代清楚，早点儿回去睡觉，行吗？”
“你们问吧……”左明无精打采地点头回答。
“林如海，认识吗？”苏寒死死盯着对方，他不愿放过任何信息，哪怕是一个犹豫的眼神。
听到林如海的名字，左明抬起了头，说：“认识……”
“怎么认识的？”
“经人介绍认识的。”
“具体点儿！”吴满不耐烦地高声提醒道。
“前几年，我想找区里办点儿事，但苦于无门无路，经人介绍就认识了他，当时他老婆病重，没钱治，我就借钱给他了，前提是促成我的事，而且我的事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还有呢？”
“后来，他老婆死了，那笔钱我也没让他还。他也记得这个人情，所以这几年就将我的酒店弄成了定点酒店，让我这三年不至于亏钱。礼尚往来，我也搞了套规划拆迁的老房子给他，信息是他提供的，中间的线是我牵的，当然，买房的钱都是他自己出的，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最近呢？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联系？”
“现在这样一来，也没有必要了，酒店可以正常营业了，所以我就想让他帮我尽快解决……”说着说着，左明又是一个哈欠，精神更加萎靡。
“然后就可以用来当世界杯的赌场是吧？顺便再将这些赌资洗白？嗯？”见他磨磨蹭蹭，吴满忍不住问道。
“但你们也知道，他并没有这么做！”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这么做吗？”吴满厉声质问道。见左明沉默不语，他又继续说，“我告诉你，他死了！被人杀了！当晚有陌生人出现在他的小区周围，而那个身影也同样出现在了你的周围。”
见左明仍然不说话，苏寒和吴满便已心知肚明。于是吴满继续说：“也就是说，你现在涉嫌杀害社区副书记林如海，从金融犯罪，变成了刑事犯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左明满脸为难，委屈道，“但是我并没有杀他，警官，他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
“我刚才也说了，速战速决，早点儿把事情交代清楚，早点儿回去休息。”苏寒此时开口道，“我们也是这么做的，问问题都是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吧？可你呢？在这里磨磨蹭蹭，遮遮掩掩，我看你是不想回去睡觉了是吧？”
“想……”左明连连点头，“我说……我说……”
于是，他把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林如海不知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左明赌博、洗钱的勾当，再加上业主闹事、伍牧辱骂等突发事件，让他那几天心情很不爽，所以左明拜托他的事，他一拖再拖，似乎想趁机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当时正值世界杯期间，赌资越来越多，急需洗掉这笔钱，所以一时心急，就让李勇去吓唬吓唬林如海，谁知李勇当晚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那李勇现在在什么地方？”吴满立即追问道。
“不知道！”左明又解释道，“出事第二天，他就来找过我，我知道这事不小，可能会连累我，所以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就让他走了。至于他去了哪儿，警官，我就真不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联系的？现在还联系的上吗？”
“原本是托人在网上联系的，他帮我办过几次事，后来就见了一次，”左明畏畏缩缩连忙改口，“哦不，算上最后一次，一共两次，但彼此都不想留下什么把柄，也就没有留真实的联系方式。”
“12号当晚除了李勇，应该还有个人，跟李勇一起的，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行，我们这里都记录下来了，要是发现从那以后，你和他还有来往，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是是是……”
“对了，听说你兄弟左卿还没抓到？够能跑的呀！”见左明沉默不语，苏寒又问道，“你弟弟公司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整天不务正业，搞个什么直播工作室，我不感兴趣，也懒得管……”左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问到的有用的信息并不多，这也在苏寒的意料之中。
望着警员押解着左明消失在转角，苏寒叹气道：
“唉，又断了一条线！”
“不是对这条线不抱希望吗？”吴满疑惑道，“综合各方面的调查结果来看，李勇也确实不太可能作案。”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不甘心呐！”苏寒若有所思地说，“虽然知道他不太可能是凶手，但他却和这件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前又缺乏有力的证据，也只能从这里入手！”
看着一旁的吴满也打着哈欠，苏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对他说：“行了，你要是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苏队，那您呢？”吴满抬眼问道。
“我还睡不着，回去再看看资料。”苏寒起身，“行了，走吧，记得关灯。”
“啪”的一声，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同样幽暗的房间里，随着黑暗中一颗火星的复燃、变亮，和重重地吸气声，一缕浓浓的白烟缓缓升起，又是一阵轻松地呼气，急促的白色气流瞬间扰乱了烟雾的轨迹。
躲在房间里抽烟的人正是李勇。
借着屋外昏黄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才发现这座房间破败不堪——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角落的一张破床，李勇就裹着破烂的棉被坐在床上，地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杂物，已经无法辨认，床前是整间房子唯一的一扇窗，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窗框上并没有窗户。而从外向里望去，只剩这一间房一栋楼，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中。废墟旁是一条窄路，路的两边被围墙围了起来，这也正是通往林晓婉家的那条路。
又一阵青烟袅袅之后，李勇缓慢起身，来到窗边，扒在窗框上俯瞰整条路，犀利的眼神充满期待，似乎知道这条路上会发生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等了多久。
突然间，他的眼睛慢慢睁大，眼中满是兴奋，因为他期待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个女人，正独自走入巷口。
这女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林晓婉！
只见她哼着歌曲，闲庭信步，形单影只，正一步步踏入黑暗的窄巷，丝毫没有意识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李勇，以及他所带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