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很像突厥人（1 / 1）

大唐西征先锋军的战力惊人，从龟兹分兵一路向北。在穿过西域商路北线，跨过特克斯河后唐军一路势如破竹高歌能进。月前已成功拿下了叶支城外8里的碎叶军镇，目前先锋军大军已在碎叶军镇驻扎修整，做着攻打叶支城的最后准备。碎叶军镇已经被打的是支离破碎，先锋军连绵的军帐铺满了碎叶的山坡大地。时值冬季，对处在西域北线苦寒之地的先锋军来说，这个季节与突厥人作战真的是下下之选。西域北线不必南线，冬季的北线只要不刮风不下雪就是好天气。有个夸张的说法，唐军士卒每天出去如厕都得带着根棍子。刚出身体没有落地的秽物被那凛冽的寒风一吹，很有可能就夹不断了，所以就得用棍给敲掉。但是为了配合西征军主力在明年春季合围拨换三镇，彻底收复姑墨国，先锋军所有将士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西域北线的寒冷中苦苦坚持，先锋军将不计代价的拿下叶支城。因为只有拿下叶支，先锋军才有可能在这里熬过这个冬天，在明年春天气温回升后，再行顺拨换河而南下背刺拨换城后方，从而达成西征军主力前后夹击的战略目的。

此时的先锋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数支硕大的火盆正燃烧着木柴为大帐内的提供者照明和舒适的温度。碎叶军镇地处一片丘陵山地的低洼处，这一片低洼的谷地面积颇大，之前在此地驻扎了超过2多突厥部队，还生活着几千当地的居民，但在唐军准备进攻占领碎叶军镇前，这里的军民早就已经被突厥人强行迁徙去了叶支城周边的城池活着部落了。在唐军占领这里后，就把大军暂时驻扎在了这里，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被突厥人已经重新加固的战争堡垒叶支城。好在碎叶军镇附近植被丰富，满山的松树四季常青，富含油脂的松木也被唐军大量砍伐作为燃料，所以就算热海周边迎来了近几十年来最寒冷的冬季，但有了充足的松木作为建材和燃料，唐军也就在这里暂时落了脚。

大帐内衣甲鲜亮的唐军将领们正面对着碎叶城及周边地图讨论着。他们必须要在下一次寒潮前对叶支城发起进攻，因为在这里就算是可以暂时修整，但如此寒冷的环境士兵们每日的口粮消耗也在加剧，就算是先锋军一路打过来搜刮了不少肉食和粮食，但要和这西域北线漫长的冬季比消耗，唐军可是耗不起的。

“你们看这叶支城，西面依柯尔克山脉而建，东面比邻热海（今吉尔吉斯伊塞克湖，从北向南是横亘其中控遏交通。着实是易守难攻的关隘之地。现今东面的热海已经上冻了，但即使是冰面厚度足够厚，也不能支撑大军在湖面上展开攻城战。面对此等情况众将可以妙计破城呀！”说话的是这先锋军的主帅正四品的忠武大将军黄骞。

一众将军看着眼前的地形图，各个都直嘬牙花子，都在私下里窃窃私语，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发声献策。这叶支城的地形真的是千古一条路，这西面是群山，东面是大湖。而叶支城也是经过了突厥人将近半年的加固，是真真的成了一条铁桶王八让人感觉无懈可击。只要突厥人坚守不出，唐军似乎是无从下嘴，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计代价的那士兵的人命去填，用最笨的办法与叶支城死磕。但用如此办法就算拿下叶支城，那战斗的减员就是个无底的窟窿，就算先锋军打赢了，拿下了叶支城，但想要在明年春季从背后攻打牵制拨换城，就很有可能成了一句笑话。4人的代价，这是先锋军能够承受的极限战损，这是丈中所有人都清楚的底线，但只凭借4人的人命就拿下眼前的战争堡垒？一群唐军将校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能够有信心做到。

看着一群不说话的手下，黄骞大将军也是只能摇头叹气的干着急。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毫无办法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禀大将军，下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个文官打扮的胡人。这些随军的胡人文官一般也都是处理一些来往公文和通译的工作，但见此人，黄发碧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虽然长着一副标准的胡人面孔，确说着一口流利的长安官话。

“你是何人？”

“禀大将军，下官是达满洲鞑靼人古特丹，下官于贞观八年被家族送到天朝国子监求学，贞观十七年，圣人亲封正七品宣德郎，由于自幼生在西域，我精通鞑靼语、突厥语、大宛语、克勒语。贞观十八年随郭大帅征讨龟兹至今，下官自从军以来一直伴随郭帅左右，对战阵之事略同皮毛。”

“一个小小的文书官安敢妄议军事，你好大的胆子”一旁的游击将军不满的斥责到。但对于如何攻打叶支城也议了几天，没有什么结果黄骞大将军此时确也想听听这名胡人文官如何计策。这名叫古特丹的胡人文官小伙子在西征军中时黄骞大将军就有所耳闻，据说他颇有些才华。在西征军攻破龟兹的战事中他屡屡谏言其中不乏妙计，所以他也很受郭帅的欣赏。

“让他说，听听这个鞑靼文书官有何高见”黄骞大将军身旁的副将戏谑的说道。黄大将军并没有出声，静待古特丹的发言。

“回禀各位将军，我军近日才拿下碎叶，但对于叶支城的具体情况所知之甚少。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叶支城真可是铁板一块，如果我军直扑而去必定大大折损。但百密终有一疏，我想请大帅派遣一支密探细作，从东面的热海潜入叶支城，查探突厥人的城防布局，方便我军攻克叶支。”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计呢，搞了半天放出一嘟噜不臭不响的费屁”一阵哄笑中，另一位将军接口道“派细作探查，你以为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此时才轮到你这个随军文官来提醒？不怕告诉你，从还没有攻打碎叶之前，大将军就已经安排了十多支细作想要跟对碎叶的难民混进叶支城了。碎叶军镇攻破后更是又派出数十人想要随败军一起混入。可怎奈何这叶支城里的突厥人防备心极强，到今天也没有一支成功的，我说你们这些文官，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说着还指了指大帐外，他的一番话引得一阵哄笑。就连黄骞大将军此时也摇了摇头表示很是失望。

“你们派去的细作是我这样的吗？”说着古特丹取下幞头，用黑巾遮住一头金发，别说，除去他这一头黄毛，他和突厥人长得还真的挺像。紧接着古特丹张口就来了一串突厥语，大帐中其他通译急忙给各位将军翻译道“我是碎叶城察古斯将军麾下，察古斯将军战死，请城中的兄弟们放我们进城”眼见这一幕，大帐中一片哗然，好家伙，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突厥残兵嘛！

当夜，唐军大营边缘靠近丘陵山坡的俘虏坑中又被扔进来十几个衣衫褴褛人人带伤的突厥俘虏。这战俘坑就是个一人多深的土坑，坑口用成人胳膊粗细的树干搭成的栅栏扣在土坑上。栅栏门不用上锁，只用几条牛筋制成的绳索一绑及成。如果不是看守在上面解开，光凭坑底的人用手抠，是万万弄不断这牛筋绳的。

这十几个新来的战俘中就有头发变黑的古特丹，古特丹和一同进来的十几个人眼神略一交流，就纷纷散入了俘虏堆中。这些人是古特丹奉命在整个先锋军中挑出来有着胡人血统和长相，而且精通突厥话的唐军士兵。

天黑杀人夜，今夜乌云压顶，西北风呼呼的吹，俘虏营前的几盆篝火也被这凄厉的西北风吹的呼啦作响明暗不定。已入深夜，所有的俘虏都冻得瑟瑟发抖，他们相互依偎着蜷缩成团拥挤在一起，让身体贴近土坑的角落，躲避着刺骨的寒风。在一个火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影动了，他偷偷的摸到关押战俘的土坑边，找准开口所在，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从盔甲上脱落的小铁片，刚要动手割那牛筋绳，却被身后的一人一把拉倒在地。

“你要干什么？你会害死大家的”一个长的一脸猥琐的突厥士兵小声斥道。“你这个懦夫，我才不要做唐人的俘虏，我宁愿战死，让我的灵魂进入英灵殿”说话的正是已经化身成为突厥败兵的古特丹。

“你这样是逃不出去的！”突厥士兵不依不饶的仍是就这古特丹的衣领说道。

“今晚太冷了，唐人是受不了这种天气的，你看他们，都聚在篝火旁打瞌睡，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回到叶支城再与唐人血战到死！”他的话像是有着某种魔力，瞬间就有几人出声附和。随着人群中不断有人出声附和怂恿，这一群本已经放弃抵抗在这土坑里准备等死的突厥士兵也慢慢开始被注入了勇气，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当铁片割开牛筋绳的那一刻，这一坑的突厥俘虏纷纷相互扶持的爬出土坑冲向了唐军士兵！在放倒几名唐军看守后，古特丹抢了武器，又砍开了几个地上的栅栏们，他大手一挥，“勇士们快跑，让我们回到叶支城再与唐军拼命！现在快跑呀！”这时的唐军也发现这边有人逃跑。号角声起，大队的唐军士兵开始追杀逃亡的俘虏。

逃出来的突厥士兵急急如丧家之犬，8里的路程，他们钻树林，跨山涧，一面躲藏着紧追不舍的唐军，一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辨识着方向。当太阳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时，这帮逃亡的突厥兵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远处高达的叶支城的城墙。这是他们才敢慢下来喘口气，回头一看，远处的林边，唐军的骑兵已经停马不追了，一起逃出来的2多人，现在就剩下不到4人，他们各个满头满脸的血水与泥水混合在一起，已经没有了人样。古特丹向周围一看，还好跟着自己一起的唐军细作还都全部都活着。远处叶支城外的突厥人巡逻队应该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不多时，二三十匹突厥战马奔到近前与远处林边的唐军骑兵对峙着。这批突厥俘虏见到了自己人来，一个个都兴奋的嗷嗷乱叫，转过身对着远处的唐军大声的叫骂了起来。

“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从此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愿意为你去死！”一个突厥士兵猛的抱住古特丹，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就这样！古特丹和十几名唐军细作被突厥骑兵护送着返回了叶支城。由于碎叶军镇兵败，大量的败军涌入叶支城都是之前好多天的事了，之前非常严格甄别已经结束，所以他们这一小撮从唐军战俘营冒死逃出来的，只是简单的做了登记就被安排进城与之前从碎叶溃散进城的士兵一起被整编到了城中的各个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