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年(1 / 2)
老人看着解兆新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放下那只紫皮葫芦说道,说道:“小螃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区区炼体境,每次受伤恢复得极快,而我就算跌境,但好歹还是上三境中的骋云境,那一战之后到现在仍然没有恢复实力。”
解兆新想了想说道:“是因为我年纪更轻,而且那次我受伤不重,反而是年纪更大的您受伤更重?”
老人笑了笑说道:“有这么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关键。”老人缓缓解开上衣,在这寒风中露出了上半身,只见那干瘦身子的胸口、肩部、腹部都有金光若隐若现。
解兆新看着那金光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说道:“邱爷爷,这是?”
邱闵点头道:“没有错,就是那个年轻道士,叫什么来着,对,和玉留下的。”
解兆新眼里顿时想起来了那个满脸和善笑容,手段却强势无比的年轻道人,那年轻道人在那一战中的最后的手段,浑身金光砰然炸裂,几乎将整个九蔸台翻了个遍,那就不是人力所为。
“邱爷爷,这段时间,你身上一直有这几个,几块碎片吗?”
邱闵穿上衣服,说道:“这天还是冷。”他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不记得道门的金光神咒能以这样的方式存在这么久。”
解兆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想到被邱闵一板栗敲在脑袋上。解兆新双手扶着头做了个鬼脸,终于有了些少年的样子。
“小螃蟹,不懂就要问!别不懂装懂,搞得我好没趣。”老人有些生气。
解兆新笑了起来,知道这老人平日里就喜欢卖弄关子,连忙问道:“邱爷爷,这些金光碎片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老人面露微笑点点头,对解兆新的悟性十分满意,但思考片考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不知如何说,解兆新见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认真起来细细听老人说道:“这金光碎片看似是道门正气所化,但实则里面用上了相当阴狠的招数,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散掉,是因为它们一直在吸取我的功力,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九蔸台上被那金光炸裂波及的区域,已成一片死寂。”
这大冬天的,解兆新忽然觉得身子有些湿冷,那年轻道人的手段竟然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狠毒,若不是最后徐貊和邱闵替他们挡住炸裂,说不定那小庙门口还得再添两座新坟。
老人摇了摇葫芦,忍住了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的冲动接着说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运气逼出这几块碎片,可是这玩意儿真的有些麻烦,我这几个月能保持境界已经殊为不易,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这几块碎片才被我推出一半。”
解兆新问道:“邱爷爷,为何不用手拔出来?”
老人笑道:“哈哈哈,这几个月我连澡都没洗过,就怕这些碎片受到刺激彻底进入我的经脉当中,到时候恐怕连神仙都救不了了。”
邱闵看着忠州城另一边的山头,不知在看什么,沉默半晌后终于还是开口:“那场架,其实两边都是收着手在打,那年轻道人中间展露了一手金刚绝学,是释门不外传的手段。我在想他肯定是还有不少东西没用出来,若是真打起来,我和徐貊必输,你和齐文必死。”
解兆新也看向老人的方向说道:“邱爷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受了这么大的苦。”
老人笑道:“这算什么苦,你的日子还长,别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你要始终记住,你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能过得更加随心所欲,你看那个年轻道人,说飞走就飞走,说干架就干架,那才是逍遥。你还记得罗石子曾说他姐姐杀了的那个老人吗?”
“记得,说是趁他不备动的手,一个能随便教出武道二境的老色鬼不是绝顶高手也差不离了,什么叫趁他不备,还不是那老东西趴在她肚皮上的时候才能不备。那个小姑娘受的罪远比你多多了,可你还记得他们姐弟二人离开时转过头的微笑吗?那可是发自肺腑的,一个小姑娘受了那么大委屈尚且能面对新生,你又何尝不能好好看看你的人生呢?”
解兆新回答道:“可是我不知道,将来除了在寺庙里打杂,还能做些什么。我只会打拳,还有做些农活,可是在这座城里,感觉自己真的没什么用。”
一阵寒风吹来,将两人的衣角吹动,风声呼呼,似乎带着内城那边火炮烟花燃烧后的味道。
老人走近解兆新,用手拍了拍少年的头,说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没用呢?将来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找到一个所爱之人,做自己喜欢之事,养育自己的子女,这些才是你的未来。”
老人与少年并肩离开,走到平台边沿,老人指着天子山山顶上灯火辉煌,说道:“那边就是南建国最有权势藩王的府邸,等将来有一天你飞黄腾达,大可以也在这翠屏山上建立一座府邸。”
解兆新看向老人,嘴唇微动,可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自己喜欢之事,到底是什么呢?自己所爱之人又会是谁呢?自己的人生目标,想来就很遥远啊。
老人笑了笑,将剩着最后一口彩凤酒的葫芦递给解兆新说道:“明天帮我把葫芦还给你齐文哥,这葫芦太名贵,我可不敢收,然后在城里好好逛逛,见见世面。”
解兆新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让他胸中郁气全部烧尽,老人看着少年的样子会心一笑,心中说道:“且听风吟,静待花开。”
正月初一,往常在街上摆摊的小贩们都没出摊,可是忠州城仍是车水马龙,城里的百姓们带着家眷们去城西的华严寺拜佛,文人士子们则去到城北的文昌阁礼圣。
解兆新腰间挂着酒壶,穿着罗石子当时送给他的那套衣服,手巧的他早已将更长的衣服改成了适合自己的尺寸,少年行走在大街上,一路上看着街上的人民脸上挂着喜气,心情也被传染得热烈起来。
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文昌阁前,这文昌阁是一座三层小楼,立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溪畔,溪中流水潺潺,在阳光的反射下,文昌阁的牌匾上也变得波光粼粼,如有圣贤现身一般。
解兆新蹲在文昌阁前,看着身着儒衫的年轻学子们带着书童婢女们出入文昌阁,一位学子谈吐儒雅,与同伴们互相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乡试,也是在互相祝福对方能高中举人,一个学子身旁唇红齿白的书童,听着别人对自家老爷的恭维与有荣焉,不知不觉的站直了身体。
那名学子笑着和同学们拱拱手告辞,带着那位书童登上马车离开。这名学子姓曾名玄,今年参加西梁道乡试被冉齐文所在的白鹿书院寄予厚望,被誉为是最有希望夺元的学子。
这曾玄出身夔州豪门,曾祖曾是夔州刺史这样的一方大员,后来家族就在夔州安家,士农工商各个行业都与曾家有密切联系。不过这曾玄为人洒脱,一身任侠气质遮掩不住,名气人气在白鹿书院都是最拔尖的。
解兆新蹲在街边等着冉齐文,昨晚冉齐文说过,要与好友一同来文昌阁烧香祭拜圣贤。他看着离去的曾玄,心中满是羡慕,那书生气度不凡,甚至比冉齐文更有大家风采,让本就对读书人颇为向往的解兆新更想读书识字了。
“诶诶诶,小兄弟,你认识曾玄啊?”一个头上乱糟糟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解兆新旁边,他一身衣衫底色已是洗得发白,但袖口和胸口处仍是黑得泛起油光。
“啊?不认识,那位公子是叫曾玄吗?”解兆新转过头看着青年问道。
“那是咱白鹿书院最厉害的读书人,咱们白鹿书院也出过几位进士了,但那些老师还是觉得曾玄才是白鹿书院落成以来,最有出席的读书人。”青年咋咋嘴说道,眼睛却看向了解兆新腰间悬挂的紫皮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