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柏台楼双阁论道 雾倾宫二王叹乾(2 / 2)
众人这才明了,心惊不已,李翰不愧其三大名匠之名,有雁翎啄山弓于敌手,何人还敢与其于军前对战?
随后不论仪军如何叫战,司启城再未出城相接。
此后启军坚守于司启城,启国诸郡已渐为仪军稳下,却仍不能破司启城。
一日午后,般慈正于堂中与白卓议事,正论及仪启之战迁延日久,不知恕国现已如何,门侍来报,启王来访,般慈忙出门相迎,启王命卫队止于门外,谓般慈曰:“恕王可能与寡人同行片刻?”
般慈会意,将文武挥退,自与启济从行宫门口往内而去,唯韩亘钟期二人远远相随。
越过雾倾照壁,二人无言,般慈视照壁片刻,启王只静候于其,并无一语,随后二人续行。
行入天井小院,启济驻足片刻,并无说话之意,二人又行,入廊院,今日天明空朗,柱影画廊,启济长叹一声曰:“昔年夫人喜游园之乐,寡人于此荷湖之畔建此行宫,夫人颇喜此处,常往小住。”
随后指院中之亭曰:“本来此院不过行宫前院,然一日与夫人行至此,日照柱影,亭中跃辉,夫人喜,沐辉其中,遂取名跃辉亭,当日,一如今日,却已远矣。”
话罢启王往跃辉亭去,般慈同往,见启济于亭中缅怀,不禁言道:“启王与清韵夫人情深如此,让人羡慕,然追忆往昔至深者,沉醉其中,目不前视,现启陷重围,启王尚需明目清心方好。”
启济大笑曰:“寡人一时心远,恕王见笑。说起来,若在寻常百姓家,恕王现也算寡人女婿了,如今启遇国难,女婿来救,倒是嘉话一桩。”
般慈顺杆而言道:“那寡人便以觅慈夫之身份,问问丈人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跃辉中,启济轻抚亭柱,似将思念寄入柱中,抬首轻叹曰:“正如恕王所言,现启陷危局,诸人皆可慌乱失措,唯寡人不可。心中烦闷,思来想去,恕王乃外来之人,又不顾万里,涉险来救,或可闲语几句。”
听罢其言,般慈执一晚辈之礼,问启济曰:“不知丈人欲与寡人言何事?”
济曰:“启自崇元年间,易姓立国,起学宫,建卫队,强盛至今,却倾覆于寡人之手,每思及此,寡人胸中如重山压顶,使人抑郁啊。”
般慈曰:“司启城乃天下雄城,城高墙厚,粮草丰足,民心安定,丈人只需死守于此,天下风云聚散自有其时,时移世易,此危尚有可解之势。”
启济摆手,不接此宽慰之言,又问般慈曰:“启乃强国之属,引此祸者,连战也。方至秋初,启已迎三战,恕王以为,此乃天意乎?”
闻听此言,般慈大惊,心道,假天者,顺也,信天者,逆也,现启王信于天道玄虚,可见其心中大势之逆,遂沉吟片刻方接言道:“所谓天道,寡人未有心得,然当今之情,实人为之势也,启领天下日久,压强国一头,绝非强国所愿,遂才欲得此覆启之功。”
启济却摇头道:“非也,启强至今,惹他国觊觎日久,仪非初犯,却从未越启井关一步,唯此次偏逢大旱,以致失关,非天意乎?”
见启济已深信天意,般慈不再劝解,王者迟暮,般慈不忍,便随其一同感叹天道无常,偏不护启,待话已尽,启王尽卸心中所担,倒得畅快,辞别般慈而去。
仪军攻城日急,援军器械不绝而来,城墙之上喊杀声不断,城中百姓渐不似先前平和,风传城中有易人开坛,信众日广。
如此情势,启学宫大开山门,学宫祭酒文圣齐皓齐纶之携司启众先生,每日开坛开楼,讲其主张,以安文人之心。韵卫营江封每日携启韵卫所残存者,巡察城中,稳定治安。
如此又僵持数月之久,天下侧目,山海转冷,仪军入冬之后将更难攻克司启。
且司启城城防器械尚未用半,粮仓丰沛,唯人心惶惶,却有启学宫并韵卫营协力,不致生乱。
此战天下关注,启国境内便有反仪迹象,退仪复启之檄文,已公然现于各城,喻归心中烦忧,请谈靖一会,问曰:“今司启城久攻不下,各地生乱,若此时遭受外势,恐仪危矣。士皓以为此时当如何?”
谈靖曰:“云台切莫生撤兵之念,今若撤兵,启必定复其生气,仪却元气大损,届时非但启再难寻机吞并,便是仪四面之敌,亦是难抗。”
喻归曰:“士皓有何教我?”
谈靖曰:“出征日久,只恐廷中间者,此时只需内稳定王上信心,外震慑他国便可。”
二人议罢,喻归深思谈靖之言,随后眼含狠色曰:“大功于国之前,唯舍小义耳”,遂拟军报一份,加急送往温城。
温阳宫中,仪王子仲苏得喻归之报,翌日开廷,谓诸公曰:“云台来信,仪已尽收启地,不日将克司启,请寡人将其家小迁入温城,以待得胜之日,共同庆贺。”
诸公震惊,顾盼相议。
随后子仲苏又道:“云台信中提及,司启将下,届时新地政务繁杂,请寡人派一得力之人往启地,待司启破城,好安定民心,不知诸公何人愿往?”
一时无言,诸公相顾,未能决也,片刻后太子太傅梁宜曰:“庞丞相执掌国政,此重任非文达不可。”
仪王从其所言,命庞舒今日收拾,明日启程。
当夜,仪丞相庞舒及御史大夫王白拜访梁宜,问今日廷上玄机,梁宜谓二人曰:“云台请王上将妻小接入温城,名为同庆大功,实为质于王廷,请王上遣能吏至启境,名为安定民心,实为自请监军。喻将军如此魄力,文达担了监军,亦决不可擅涉军中之事,只要得胜,自会有安定民心之大功,切记切记,万不可因小失大。”
二人会意,梁宜又笑曰:“军师谈靖乃亚上王之徒,监军之任自然不可再为其同窗,此所以王上采吾所荐之由也。”
遂赞梁宜尽知上意,三人尽欢而散。随后,仪王子仲苏又广发文于天下,此时助仪者,仪必谢之,此时背仪者,此战之后,兵锋立转。
却说此时司启城中,雾倾行宫,赵英与般慈正于雾清水榭相会,点灯听涛,议论国事。般慈此时眉心紧锁,赵英问般慈曰:“王上召英来此,可是心忧久离恕地,南疆生变?”
般慈摇头曰:“南疆各部自治,政律之权寡人亦未插手,若仍欲变,且随他去便是。寡人唯忧,仪启之战日久,天下恐生变故,届时南疆无人应裁。”
二人尚在说话,忽闻行宫各处嘈杂,白卓正快步行来。
大战当前相离国,斗将雁翎弓展威。自缚手脚安王廷,天下生变忧无备。未知何事引行宫大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