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剪影 第二十四章（1 / 1）
136年霜月?自动化楼下达科艾倚着墙一言不发的站着，任由头发垂下来挡住自己的视线。刚才韩倦的话他已经听的再明白不过了，自己缺乏细腻而又大胆的构建组织能力，因此不适合去承担大型项目。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颓废感席卷了达科艾的身心，他只能僵硬的维持这礼貌性的微笑，过于激烈的冲击让他脑中一片混乱，以至于几乎无法听清导师在说什么。孤独的躲在外面，达科艾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哈…啊啊…啊…啊…呼。”
然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徒劳。达科艾此时感觉到的并不是沮丧，而是更深的感情。自己的努力想要抓住的两个主攻通路：学业排名无法再进一步，只能维持在原状，而实验室里又被导师否认，达科艾感觉自己的未来已经是一片灰暗。此时此刻，诸事不顺的急躁所带来的火焰和对未来的恐惧所产生的冰寒，犹如冰火两重天一样在达科艾的心中疯狂肆虐着。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现在极度冷静清醒的错觉，然而他很明白，这只是慌乱过度所带来的幻像，实际上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清醒的思考了。“这个样子完全没办法和父母交代。明明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们都在等待着我，想要我出人头地来拉他们一把，然而我却…”达科艾的眼神越发飘忽：“不对啊，母亲不是让我随心所欲吗。不对，不对，难道说是我自己的想法吗？我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被圈养的家畜，还是…”寂静无人的黑夜只会让达科艾想的更多，这些内容就像死循环一样，无限轰鸣增幅着。他努力想要摆脱这种感觉，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明雨见达科艾抬头，担忧的看着他有些浑浊的眼睛，犹豫片刻，终于挠着头笑着说到：“嘿嘿，我今天的比赛输的可真惨，一个小分都没拿下来。啊，等下次的时候，达科也一起…”“够了！”
达科艾用让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声音大喊了出来。“达科？”
白明雨被吓的挺直了身子，僵硬的向达科艾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被达科艾啪的一声将手打开。达科艾狠狠的抓住白明雨的双肩，将他粗暴的拖拽到自己面前用力的摇晃着，近乎癫狂的向他喊着：“有什么好笑的啊？啊？输了比赛有什么好笑的啊？你是在嘲笑我吗？”
“你搞什么…”白明雨被摇的晕头转向，一时也只能做出象征性的抵抗。达科艾停下晃动，用力的将白明雨抵在墙上，引得他一声闷哼。达科艾用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对方的双眼，以嘶哑的声音低吼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每天都那么高兴啊。第一天见面你摔倒的时候就在笑，被同学嘲讽的时候也在笑，被师姐随意使唤的时候还在笑。你到底有多不要脸，什么都能笑得出来吗？”
“喂，等等…”白明雨用力想要推开达科艾，拼命的解释着。“只有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才能笑的出来啊！”
达科艾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因为你是贵族，怎么都不会有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你自己会被抛弃沦落到底层，或是被圈养起来当做玩物。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心情啊！”
“喂，你听我解释！”
白明雨的挣扎也变得猛烈了起来，然而这只是更加激怒了达科艾。“为什么你就这么好运！为什么我们就要受这种苦？只是因为出身，只是因为你是贵族，而我是平民吗？”
达科艾近乎狂乱的摆着脑袋：“你们这些好运的家伙，你，来这里上学也只是为了玩而已吧，真是太可恨了，真是…”“嘭。”
白明雨精准的下勾拳狠狠的打中了达科艾的下颚，让他向右侧倾倒下去。达科艾一瞬间头晕目眩，正在摇晃间，却感觉什么撞到了膝盖，脚踝也被勾住，顿时脚下一空，猛的扑倒在地上。白明雨也并没有停手，顺势翻滚侧卧压在达科艾背上，用手臂锁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的左臂向后扳去。虽然还没从刚才的击打恢复过来，但达科艾依然有体格的优势。他用力挣扎，白明雨以反制肘关节应对，疼的达科艾一时卸了劲。尽管自己停止了动作，白明雨的制裁却丝毫没有中止的意思。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达科艾在这个非常不适当的场合理解了那些受虐狂的心理。焦虑愤恨悲伤绝望狂乱全被痛楚冲的一干二净，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求生的本能还在挣扎。仿佛过去的一切都被忘记，大脑中全被关节传递来的一万亿个痛字挤满，就呼吸都变得失去了余裕。“呜，啊，啊，嘶…”“怎么样？稍微冷静点了吗？”
见达科艾彻底放弃了抵抗，白明雨微微放松了力道，用有些冰冷的语气和他说：“可以稍微听我说话了吗？”
“咳，咳，呼呼。”
达科艾大口大口喘着气，用一动不动的身体向对方表现了自己的顺从。白明雨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就在达科艾有些困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到：“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白家虽然是下层贵族，但也有着近百年历史的。”
“你也许不太清楚，虽然说是贵族，但实际上我们全家也就只有几十人，这是为了维持稳定而产生的结果。我们不能随意通婚，生育也会受到严格的限制。各种行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只是交个朋友，有的时候都会被视为结党而被控制，毕竟这很可能会引来其他家族的猜忌与不满。”
“不止如此，贵族也存在着一定的淘汰机制，人数少，能力低下的最终就会被逐渐挤压，最后慢慢消失。而通过联姻产生的，尤其是与新晋的贵族联姻产生的新家族就会取而代之。所有的贵族们都在拼命活下去。”
达科艾顿时哑然。被锁定在底层的贵族们，无力与上层贵族对抗，只能将激烈的竞争转向自己的同类，这与身为平民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虽然看不到白明雨的表情，但达科艾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消失，具体指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达科，你是独生子女吗？”
白明雨突然问到。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达科艾顿时一愣。他缓和了一下回答到：“是啊。”
“果然是啊，真好。”
白明雨缓缓放开了压制达科艾的手，从对方身上爬开。达科艾也挪动着僵直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向对方看去。四目对视，白明雨的双眼，清澈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