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传染病(1 / 2)
“世界之初,天地有四气,风,水,地,火。”
“地承载的地方,生长了森林。水流淌的地方,汇聚了海洋。风吹拂的地方,吟唱了美德。火灼烧的地方,悼念了死亡。世界的最初与混沌陷入长久的沉眠,于是继承了无上真理的初神从四气中诞生。”
“风之气中诞生了美德之神,水之气中诞生了海洋之神,地之气中诞生了森林之神,火之气中诞生了死亡之神。初神执掌世间一切根本权柄,庇护文明的最初到最末。”
这是季行之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海洋女神塔莉莎以外的神明!
他想问其他神明的信仰是否存在,但克莱尔讲师简单科普了深海圣经的创世神话后,就说“这是高级班的内容”并把话题带回了教学,让他不好意思打断。
下课后,他又想去找缪莎·塔莉莎牧师,却发现今天值守牧师并不是那位年长的威严女士,而是以为稍显年轻,没有姓氏的平民牧师。这位牧师忙于诊治前来看病的,身体不好的贫民,季行之自认为自己的好奇心不算正事,最终没去打扰。
“不过最近看病的人是不是多了些……”他有些奇怪地嘀咕一句,“以前可没见过排队看病的贫民。”
季行之往外走,一位枯瘦的中年男人搀着比他更苍老的女人往内走。男人的身体还算能坚持,但他搀扶的女人捂着额头,脸色苍白,额角有冷汗,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甚至不能自己走路。
这两人差点撞到季行之,好在季行之及时让开,才没让本就病重的女人跌倒。
男人抬起头来,感激地弯弯腰,因为扶着人,也不能行大礼。
季行之赶紧摆摆手让他们过去,下意识回头多看了眼。
那黝黑干瘦的男人让他觉得眼熟,或许是居民街住在附近,不远不近的邻居。
“……不会出什么传染病了吧……”季行之担忧。
他心情再次沉重下来,走着走着,又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不符合班尼萨风格的灰色斗篷,深深低着头的瘦小人影。斗篷里的手伸出来一般,夹着一根枯木枝丫撑着地。他两条腿的姿势稍微有些不对,看起来有难以根治的旧伤。
季行之好心指路:“再往前走不到一分钟,就是圣卡琳教堂了。”
那个瘦小的,披着斗篷的人影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光滑干净的下巴,和薄而窄的淡粉色嘴唇。一个有些飘渺,如同梦游的女声从这与打扮不符的美好嘴唇中溢出:“命运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什么?”
季行之停下脚步。
他有些讶异这好像是个小姑娘,但她刚刚的话太过模糊,似乎是米斯蒂安语,季行之对这门语言不算太熟悉,一时没听清。
但那个身影没有继续说,只是一瘸一拐地继续往教堂走。
季行之只当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继续走回家,心中对传染病爆发的担忧更重了点。
与他行色匆匆相对应的,是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般无二的居民街。拖着疲惫身躯奔赴码头,工场和工会的底层工人们,连工作都没有的,一动不动的流浪者,和偶尔出现的,面容疲惫苍老,神情却焕发希望,家中有好事发生,准备买些吃的庆祝的人。
这是居民街的常态。麻木,疲惫,死亡,和仅有的一点点希望,喜悦。
季行之四处扫了眼,没发现什么不对。
他想到了苏娅生病的妈妈,更加忧心起自己的家人——主要是卡利斯和杨若拉。巴伦有着足够强健的体魄,又有神奇的直觉,反而不令人担心。
于是他绕路找到了一个兼职做裁缝的女邻居,她的爱人是裁缝铺的伙计,常常能拿到低价的边角布料。季行之买了几块小块软纱布,虽然卡利斯针线很好,但他中午一般不在家,而是在工场工作。
裁缝灵巧地把几层软纱布重叠起来,缝成带褶的长方形布料。把那些中间的布褶张开,这软纱布就好像一个兜,可以恰好兜住下巴。
那裁缝颇为健谈,先是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自己身上穿的深棕色牛皮马夹、米黄色棉质内衬、微皱浅棕色的亚麻长裙分别是什么材质,如何裁剪,甚至隐晦透露了这些服装是什么样收入的人群才能穿得起的——
“通常只有周薪25米拉以上,有稳定工作和社交需求的人,才会穿着这样的服饰。”她照着丈夫给她讲的故事宣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