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吹草低见牛羊（2 / 2）
“宓妹！
你平时都怎么过的！生命本源怎么会这么脆弱！生命力只剩下十九度了！
就算当兵也不是这么瞎折腾！神通不是那么用的！你不要命了！
要不是怂娃儿看出你不对劲，我都不知道，再过几年还能看到你不！”
这也难怪幸韫会生气，凡人的生命力是一百二十度，血斗士的生命力是凡人的三倍，即三百六十度。
在晋升第三层次的生命本源后，破军斗将的生命力是血斗士的三倍，也就是一千零八十度。
甄宓是破军斗将，可只有十六岁多的她，却只剩下了十九度生命力！就算她现在退役，不念动任何血脉神通，也只能活十九年！
如果没有遇到幸韫的话，以她的性格如果在北蛮境内遇到紧急情况，肯定会施展神通，那她还能活几年，谁也不知道。
吼着吼着幸韫的眼眶红了，泪水不由滴落，甄宓情绪很平和，她一边轻拭去幸韫眼眸的泪，一边哼着一首民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姐，还记得那首阴山民谣么？
就是咱们八岁时，你带我们去给阴山难民发钱粮那次，听到秦汉哥唱的那首民谣。
在那年蛮祸中，他爹战死，他带着他娘亲一路逃难过来。
我还跟你说过，他是个二憨，娘俩都饿成那样，还不知道去抢去偷。
要不是咱们接济他，估计阴山边城就没有秦汉关了。”
秦汉关，在北境十万里边城中，它位于阴山一段主战新关城，是去年九月落成的，这么快就以人名命名，那个人应该是不在了，走得应该很轰轰烈烈。
听到这里，幸韫什么都明白了，她搂着甄宓伤悲地说：
“他走了，可你不能也跟着走，你还有爹娘呢，你更要好好地活着！”
似乎想起什么，甄宓冷冽地说：
“姐，不提他们！我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杀蛮，见到一个杀一个，不管男女老少！”
话里又是一个悲伤故事，幸韫没有继续说什么，在一番过宫活血后，又根据甄宓的情况，给她开了适合培元固本的丹药，塞了一储物袋的灵果，二女才离开九十九楼。
……
两个娃儿长得很快，才短短不到两个月，个头就快长到六十公分，也能下地自己爬了，性格更是皮实得很，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架哭闹。
非禅才收拾好碗筷，俩娃就又打闹在一起，非宝又哭了，他一哭，幸贝也跟着哭起来，一个哭得比一个惨。
搞得非禅还以为自己死了，他无语看着他们，又看着九十九楼，心里念叨着幸韫快点回来吧，就算十二时身再合一次，他都没有哄娃儿这个技能。
“宝贝不许哭，我数到三，哪个再哭一声，哪个就一直哭！不哭！姐都要揍得你哭！”
还是掐着腰的幸韫说话管用，在一句严厉的娇喝后，俩娃就闭嘴了，还巴拉巴拉地爬过去求抱抱，幸韫就一手一个熟练地抱在怀里，她练得很不错。
非禅微笑地看着她们仨，又见甄宓气色好了不少，就帮她点了一盏茶，能在短短几个月就崛起绣刀营，土拨鼠的伍率必然不是一般人。
“宓妹，从去年九月底开始，北蛮一改修养生息状态，不但关闭榷场，还频繁袭扰各个关城，你追查到什么？”
他和幸韫的关系不言而喻，也就随着幸韫称呼，问甄宓一些详细的事，毕竟玄叔和兆爹看的都是大势上的动向。
接过幸韫剥好的筑基橘，甄宓边在一念百回千转，边连着吃了三瓣，她知道了非禅的身份，北境匪王的儿子，韫姐的未婚夫。
在北境军中，隐藏着不少来自天台山的斥候，军饷编制是独立在外，但没有瞒过身为绣刀营精锐伍率的她。
“禅哥，你应该知道，北蛮是北方三个蛮部的合称，真正寇边的一直褐蛮部和蓝蛮部，东边的黑蛮部和我们同根同源，历来都很友善。”
这些事情非禅是知道的，也知道北蛮三部的部名，是以眼球颜色区分，毕竟双眸是离灵根最近的地方，也是生命本源种类最明显的外露。
他微微地点头，甄宓就接着说：
“以往的寇边中，褐蛮都是从西边的叔得州边境寇关，但从去年开始，就和蓝蛮合军一起，一直从武夫州阴山北侧寇边。”
说到这里，甄宓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冷静地说：
“去年九月廿九，在绣刀营毫无探知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能在阴山北侧集结二十四万兵力，并趁着雨夜对新建的秦汉关发起突袭。
仓促应战之下，经过一夜鏖战，我们守住了秦汉关，但三万斗士只活下十三位，而我是其中之一。
战后我就率领十二位幸存兄弟，加入绣刀营，组建了土拨鼠，也算是破格擢用吧。”
非禅知道那场守城战，是一场极度悲壮惨烈的攻防战，三万斗士只是驻防的北境军，关城里三十万黎庶，在战后剩下不到六万人。
在此战中崛起一位少年将星，在关门被洞开后，他和部曲力挽狂澜，快速组织起城中筑城的工匠和游民，并率领他们悍然死战，成功把入城的蛮巫又给打出城外，而他却走了。
秦汉，在十四岁时，以血斗士身份加入北境边军，十七岁战殁，短短三年军旅生涯，从河卒晋升为曲将，终其一生击杀近百位一级蛮巫，三十多位二级蛮巫。
少年如流星，厚积薄发之后，就如星辰璀璨陨落，幸王把那座刚落成又经历血战的边关，立名为秦汉关。
此战过后，原绣刀营营主秦离一家全部被处以死刑，火线擢拔堂弟幸仁为绣刀营主后，幸玄在天台山醉了三天。
幸仁成为营主后，他接到第一项任务是：灭绝夏都止戈城秦氏满门！
虽然那是上代主母的娘家，但幸仁没有任何犹豫亲自执行，在临走时，还画蛇添足地烧了一座皇子府。
想到此事，非禅眼里有悲愤，但他神色却十分冷漠，各为其主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但在共同抵抗外族上，是必须不分彼此的。
“节哀吧，好好珍惜有用之身，切勿在这么伤耗己身，我想这不是很多人想看到的，无论个别人如何，也不能坏了你的生机。”
“多谢关心！我知道了！”
抱拳作揖后，甄宓又接着说：
“北蛮三部源祖不一，一直以来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征战不息，褐蛮和蓝蛮会联手寇边的缘由，绣刀营始终找刺情不得。
最近黄蛮也有点行迹不定，本月初突然关闭边关榷场，仁叔推断他们今秋南下的可能性很大。”
……
好几次一念十回百转后，非禅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想到可能性，本源不一样的族群是很难共处的，是什么力量促使让三部北蛮齐心？
要说是为了利益，那在秦汉关守卫战中，褐蛮蓝蛮联军也伤亡惨重，所得利益全无，这和付出根本不匹配。
但直到现在，联军还在不死不休地进攻各个边关城池，两部蛮族似乎还处于是狂热的举族动员状态，这是很不正常的。
“宓妹，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异常的线索？比如说，三部北蛮的女巫首是否出了问题？”
女巫首如同人皇，不管南蛮北蛮都是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结构，女巫首是整个族群的女王，类似蚁后的存在。
甄宓为难地说：
“三座巫庭戒备都很森严，我们游骑兵很难靠近，女巫首都深藏不露，平时征战是男巫魁负责，绣刀营很难知悉她们的动静。”
“宓妹，那咱们去三大巫庭，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探知点什么。”
“这……，就咱们三个，会不会太单薄了点？”
氵@@！和韫姐说的不一样，这位禅哥哪里怂了，还特别虎，他会不知道每座巫庭都有上百万蛮族？
另外，就算和夏朝人族是同源的黄蛮族，个个浑身都是灵纹，随意瞄一眼就能被区分出来，哪里还潜得进。
抱着两个睡着的娃儿，见闺蜜居然怀疑自己男人，幸韫憨蛮地说：
“宓妹，怂娃儿都不怕，你一个大女子怕啥，这段时间在京里修养，帮他指指路，顺便帮我带带包菜油妹，好好调整一段时间，要不早晚没命！
“姐，我不是怕啥，主要是每一座巫庭都很大，蛮族也很多，咱们压根就混不进去，白白送命干嘛？杀几个蛮族不爽么？”
“怂娃儿，你抱俩娃先去睡觉，我带宓妹去看下那个大家伙，让她知道啥才叫大！”
幸韫见不得长他人士气，她把俩娃抱给非禅，拉起一头雾水的甄宓，就往九十九楼第一层奔去。
非禅好笑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他心里不由无奈吐槽：
“那家伙是大，可大没啥用，一旦落地就能碾平一地，又不能收缩，总不能把北境也给碾平了？
再说那就是个吞噬灵石的怪物，随便作战一天都要耗去百万枚灵石，以他们现在的身家，只能看不能吃。
现在天天放置在那边，吸收造化紫气蓄灵，都两个月过去，那显示灵源的条格，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不知情的甄宓可不这么想，当她看到十二楼五城时，整个人脸兴奋得比猴屁股还红，还建议把北蛮全境压平，不留一个活口。
幸韫这才尬然了，悻悻地拽拉着不肯离去的闺蜜回小院，二女坐在星辰桌上旁时，甄宓的兴奋劲还没过，十分亢奋地说：
“真大啊，果然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禅哥真是实在人，咱们啥时候去巫庭？”
幸韫哪里敢再鼓动她，连忙低调地降火，振振有词地说：
“急啥！都跑一天路了，总要让人休息一下吧，以前的生活作息要改，你不能再每日每夜地熬。
幸非小院以后就归你了，现在去睡觉吧，年纪轻轻都不注意休息，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想啥呢！
你想死，也等我当婆婆了再说！”
扔下这段话后，幸韫就飞闪回萋萋鹦鹉洲的凰宫中，闺蜜再好，哪里有怂娃儿贴心，睡一起还能提升修行速度。
看着一回屋就缠上来的幸韫，非禅坏坏地笑说：
“呵呵，是不是吃瘪了？没事，我让你收拾吧，晚上她是嫌弃了一句，男人啊，真是命苦噢……”
……
一早起来，幸韫难得起早，在闺蜜面前她很注意大姐头的风范，那种睡到日上三竿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她还能站在幸非小院里娇吼：
“宓妹，还不起床，都啥时候了！”
甄宓还没起床，一大早就起来做早点的非禅，差点没有把刀切手上了，还特意出去看看，太阳是从那边出来的。
心有灵犀的幸韫直接一脚把他踹回厨房去，然后就闯入甄宓的屋里，二女打闹了好久才出来。
早餐过后，龙凰珠被非禅悬浮在星辰桌上方，在甄宓的指点下，三座巫庭的位置被逐一标注出来：
东边的黄蛮巫庭：烛龙山★
中部的蓝蛮巫庭：共工台★
西部的褐蛮巫庭：欧丝野★
三人就开始探讨路线，三个人居然奇迹般的选择三个方向，这让非禅以为早上做的灵米粥是不是烧焦了，一锅粥居然能养三样人。
知道众口难调，非禅只好强硬地质问拍板：
“韫儿，去共工台啥意思，你就那么想用锤子敲碎它么？你知道它占地有多大吗？
还有宓妹，去欧丝野是为啥？就因为你还没去过，早去晚去不都得去。
就按我说的办，先去黄蛮巫庭烛龙山看看，黄蛮和夏人是同源，混进去也容易点。
万一咱们能够发现解决问题，北境东部就能免去战火。”
二女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地都笑了起来，也都点了点头回应，甄宓再次怀疑韫姐的话，禅哥很勇啊！幸韫则老崇拜地看着真男人怂娃儿。
一听到台字，幸韫就想着那对饥渴难耐的锤子，说实在的，到现在只锤过玄岭真人，那一锤下去感觉很畅快，不过也恶心了一夜。
至于甄宓是纯粹是去探寻未知，她去过共工台和烛阴山外围，知道那边戒备十分森严，想要去欧丝野碰碰运气。
非禅通过这件事，发现有时候民主是多余的，特别是人数少的时候，男人就该站出来，关键时候不能怂！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非禅不敢和她们说，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对男女在呼唤他，他们的个头都和他差不多高，人面模糊有点寒碜，但呼唤的声音很清晰，还老吓人了。
回归真我后的他，十一个宗绪时身都回归少尊真身了，他不可能再梦入神机斩宗绪时身，都已经没有时身了，还斩什么？
那么就是有人托梦，也就是利用自己神识，强行闯入他灵根中传神机，可这种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凡人界中？
回归真我后的灵根，可是拥有十二重灵根护罩，那他们的修为必须高过他至少九个境界，只有这种人的神识才能突破他的灵根护罩！
这种人只可能存在九天之上，而且身份无一不是天尊！天尊出现在凡人界里的概率，比三千三百三十亿量量座星域同时炸了还低。
他根本想不到在鸿蒙星域内，会遇到这样的人和事：
在梦中，男的对他说了很多话，但声音模糊寒碜听不清晰，更本不知道他讲什么。
在他表示听不懂后，边上那个女就幻化了鸿蒙星域的虚球，然后对着烛龙山的位置点了点。
然后那对男女的神识就消散了，他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当时可把他吓得冷汗直流，心中忐忑不安难以入眠。
要不是幸韫心有灵犀，在酣睡中感知他的状态不对劲，拖着疲惫娇躯强行搂抱他，在阴阳之气紧密相融下，他的十二重灵根护罩才被修复，最终他才能安然入眠。
否则，他的灵根护罩会有瑕疵，今天的精气神会很萎靡不振，可能梦境也会被遗忘一空，那他们就白白浪费了一道神识传机缘。
这是昨晚梦里发生的事情，那时甄宓还没有点出烛龙山，他也不清楚这个地方就是黄蛮巫庭所在，那梦里的女子不是在无的放矢。
刚才在选择先去哪里，他毫不犹豫选择烛龙山，有些事情需要直面，特别是那对男女花那么大代价入梦，却没有任何恶意，那这事情绝不是小事，更不是恶事。
“怂娃儿，想啥呢？快开门呀，咱们今天还要去秦汉城登令呢。”
“哦，知道了。”
听到幸韫在催促，非禅立即开启了天上白玉京的大门，三人三匹马就出现在阴山脚，摄回白玉京后，三人就往百里外的秦汉关飞奔。
登令是出关流程之一，绣刀营将士进入北蛮地界，一定要登令，把自己的姓名籍贯等等，登入在案，也要把身负的军令一并上禀边城绣刀营卫主。
绣刀营，一营主，之下设有十位卫主，分别坐镇北境十大边城，全营有三十六位伍率，有三百多位绣刀卫。
由于绣刀营坚持精兵路线，三必须三至少的擢拔条件很苛刻，人数一直维持在三百人左右，人手一直很紧张，要不甄宓也不会为了获得十个麾下兄弟名额，故意拿捏幸仁。
她也是没有办法，过年后，不知道为什么，北蛮的斥候十分灵敏，绣刀营三十六伍都出现大小不一的损耗。
可绣刀营一直是单线联系，行迹路线是不可能泄露的，甚至她还做过几次测试，故意登令错误地点，结果最后的三位兄弟走了，她成了光杆伍率！
这就排除了内奸的可能，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北蛮那边出现了变数，而且这个变数对北境很不利。
昨晚和非禅聊过这个事，非禅当时也看不透，一个人的十感怎么可能在短期内提升起来？就算灵丹也不行，除非生命本源发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