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战争（1 / 2）
“唔——！年纪大了以后，好久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一觉了！精疲力尽之后的睡眠，没想到是会让人如此的满足！”
晨光初露的时分，皮克希斯从狭窄的军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穿戴整齐后，他的下属已经为他送来了简单的早餐，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那苦涩中回味着甘甜，清香中收敛着心神的感觉，让他越来越喜欢上，这种来到马莱之后才尝到的褐色饮料。
“嗯……如果不是从这里还能听见，那几十公里之外传来的炮火声音，那就是一个完美的早晨啊！”
皮克希斯推开军营的玻璃窗，望向了地平线尽头的平原。在看不到的地方，代表战斗开始的隆隆炮声，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续响起。
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数天前的一幕。
“皮克希斯司令，就算是在空中，也是有可能被流弹击中的！你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不行！作为帕拉迪岛所经历的第一场战争，我不去前线看看的话，怎么清楚那根指挥棒的重量！！”
那一天，皮克希斯不顾属下的劝阻，登上了在战场上方记录战况的侦察机。
当那个摆在指挥室里的小小沙盘，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厮杀。
在几乎没有遮挡物，也没有什么起伏的平原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战壕，有如大地的伤疤一样，在天空中看起来异常狰狞。
太阳刚刚升起来没多久，作为进攻方的马莱军，已经吹响了尖锐的冲锋哨。
数不清的马莱士兵，彷如蚁群一样，密密麻麻的从战壕里面爬出，然后高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向着艾尔迪亚士兵所构筑的阵地发起冲锋。
轰隆——！！
没等马莱兵跟艾尔迪亚士兵短兵相接，在天空中时刻监察着战况的飞行器，已经给阵地后方的艾尔迪亚炮兵，发出了炮击的指令。
没过多久，呼啸而来的炮弹，就像洒落在平静湖面上的粗犷雨点一样，于空旷的平原上片片开花。
只不过，每一团在泥土上绽放的明黄色花球，却是确确实实的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好不容易冲过炮火覆盖地带的马莱士兵，迎来了从战壕里伸出的一把把步枪。
尽管艾尔迪亚士兵们拼尽全力的倾泻着弹药，但在硝烟，泥土，尘埃，还有血肉的遮挡下，依然有不少漏网之鱼，冲进了他们隐藏身形的战壕。
数十个体格强健的马莱士兵，身穿厚厚的防火服，背着巨大的燃料桶，在战壕里举起了长长的喷枪。
下一秒钟，互相连通的战壕里，彷如被火山口流出的岩浆扫荡过一般，一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在弹药的殉爆声，还有着火士兵们的惨叫声中，艾尔迪亚军丢弃了手中的武器，转身仓惶逃窜，令阵地的防线缓缓向后收缩。
“马莱那边，真是发明了各种杀人的利器啊！就算这种喷火器对巨人没什么用，但在战壕和碉堡这种狭窄的地方，实在是锐不可当……”
在飞机上举着望远镜的皮克希斯，对着被火焰覆盖的坑道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时至今日，他依旧会习惯性的把各种现代武器，跟与巨人作战的工具做比较。
飞机的下方，马莱军的喷火兵刚开始肆虐没多久，分散部署在战壕各处的艾尔迪亚机枪阵地，就喷吐出长长的毒辣火舌。
他们那交叉泼洒的子弹豪雨，令马莱军进攻的步伐，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飞溅的泥土之中，被机枪扫到的大批马莱士兵，有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在平原上一片接一片的惨叫倒下。
被子弹击中的喷火兵，甚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弹，刹那间点燃了一大圈掩护着他们的友军。
鲜血与烈火相融后，所散发的令人作呕气息，让不少跟在后头的马莱兵，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轰隆——！！
就在这时候，从马莱士兵后方呼啸飞来的一枚枚炮弹，一瞬间穿过了燃烧得正旺盛的火焰，击中了各个机枪阵地。
不停倾泻着弹药的机关枪，还有机枪后方的士兵，在一个个炸裂的火球中，一同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等到火光和硝烟渐渐散去，艾尔迪亚军才终于看清，一门门由马匹牵引的野战炮，已经把炮口对准了他们的阵地。
马莱军刚刚想趁着机枪哑火的机会，向着艾尔迪亚的阵地再次发起冲锋，但一连串引擎的怒吼之声，突然毫无征兆的从他们的头顶响起。
只见一架架喷涂着双翼徽记的螺旋桨战机，有如扑食的猛禽一样，从云层里俯冲而下。
战机机翼下方所射出的新型雷枪，拖着闪亮的白色尾焰，如同神明所降下的雷电天罚一样，一道接一道的轰击在那些刚刚部署好的野战炮上。
下一秒钟，这些好不容易为马莱军打开前进道路的火炮，就在一团团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中，扭曲碎裂成一地的金属残渣。
眼见野战炮已经被自家的空军摧毁，艾尔迪亚军立刻重整各个机枪阵地。鱼贯而出的士兵，在片刻之间，就把被对方压缩的防线快速推了回去。
“真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啊……正如那个小女孩所说，比起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我们之前跟巨人的作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占回来的阵地，在敌军的下一轮冲锋中再次失去。随后，我军又用更加猛烈的攻势，把失去的阵地重新夺回。
你来我往的重复循环，在皮克希斯的望远镜里展现了无数遍。惨烈的战况，已经渐渐让他变得麻木，心跳慢慢平缓下来。
但这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战场，依然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葬送着数不清的鲜活生命。
战壕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马莱士兵和一个艾尔迪亚士兵，明明已经战斗到手上的步枪弹药打空，却依旧互相拔出匕首，在对方的身上疯狂连刺。
甚至当匕首击中硬物折断后，一个身影还骑在了另一个身影之上，挥起沾满泥土与鲜血的拳头，在对方的脑袋上不停锤击。
皮克希斯很清楚，这两个互不相识的士兵，并不是真的那么憎恨对方。
他们不顾一切的，把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化作杀死对方的致命武器的原因，或许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同伴倒下后，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又或者是被某个指挥官，在冲锋前喊出的，那过分华丽的口号而过度鼓舞。
“没错！我就是那个让年轻人们放弃梦想，忘记人生的意义，然后把自己短暂的生命，投入到这场丑陋厮杀中的罪魁祸首啊……”
看到这一幕之后，皮克希斯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望远镜，然后闭起双眼捏着鼻梁缓缓叹气。
“把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好好记录下来，然后给那些叫嚣着，要让帕拉迪岛武力扩张的蠢货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他对手拿摄影器材的士兵们严肃下令。
被晨光所笼罩的军营里，皮克希斯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然后推开了指挥室的大门。
在摆满了军棋模型的沙盘旁边，双眼布满血丝的艾尔文，正对着身旁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道接一道的命令。
“艾尔文，你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
“好，我知道了！”
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的艾尔文也不客气，在快速交待完战况之后，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休息室，然后一头倒在了床铺上。
这一周以来，皮克希斯和艾尔文两人交替指挥着，收容区和帕拉迪岛士兵所组成的艾尔迪亚联合部队，艰苦抵御着马莱军的进攻。
双方在那片平原上所投入的兵力，总量上已经超过了十万。
只有巨人作战经验的皮克希斯和艾尔文，如今所沿用的现代军事理论，还是缇络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
因此，第一次面对这种对人作战，而且还是大规模战役的情况下，两人的指挥自然是无比青涩。
还好完全把握在手里的制空权，令飞行部队可以把战况向两人实时汇报，使得各种决策上的失误，得到最迅速的弥补。
各种战术的实践，与作战经验的累积，在连续激战中快速堆积起来之后，作为指挥官的两个人，已经在排兵布阵上越来越得心应手。
“报告！情报部队刚刚监听到马莱军的无线电通话！有大股的装甲部队，正要从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前来偷袭我们的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