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镇公的委托(1 / 2)
南翘愣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吓住了。
阿日勒的表情仿佛要撕了她,青筋暴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布满仇恨。
她的脑袋“嗡”的白茫茫一片,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涨红着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日勒颤巍巍站起来,靠着墙喘息,浑身有些发木,像刚被冻醒了似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努力让头立起来,就是这么轻轻地一抬头,南翘手足无措的模样印入他的眼帘。
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可怜兮兮的样,眼里蒙了泪水,很恐惧的样子。
这个眼神让阿日勒觉得又有点儿要站不住了,张嘴想说什么,稳了一下,最终只是撇过头轻轻说了句:“抱歉。”
他走回床边坐下,下巴低到胸前,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脸。
感觉到南翘的靠近,他侧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幅衰败的模样。
南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语速很快,还有她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边说边在比划。
他摇摇头:“我没事。”
匆匆的跑步声响起,接着就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室内变得一片寂静。
阿日勒倒上床,眼中流露出几丝茫然。
他是在时刻可见的鄙夷和嫌弃的目光里长到十三岁的。十三岁之前,他没有朋友,总是在沉默中度过,成为浪客,也只为一个目的。
本来,他在树海里就可以达成所愿,只是……
眼前又浮现出南翘那对目光,清澈,柔软,带着哀怨与害怕的目光。
他隐隐地觉得,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掉她是极其错误的。现在,这种错误越来越大,甚至给他带来了紧张和恐慌。
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怜悯她?
回想自己站在树上看到南翘从天而降的样子,他当时剑都已经拔出一半,然后看着她落在金苔上,看着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看着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她,就是那个折磨得他不得安宁的觉醒。
这样的她,马上就要死在他的剑下。
看起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花虫出现。
不能再等了。
他拔出剑,从树上跳下,一剑下去却是劈开了花虫。
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闻到一股秀发的气味,抓住他前襟的两只手,又细又软,甚至不需要使剑,轻轻一掰它们就会折断。她浑身打着哆嗦,他知道她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
他突然无端觉得,她挺可怜的。
幼时,曾有人给他一个桃,哄着他吃,咬了几口后才发现里面已经烂穿桃心了。他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哈哈大笑,不远处的树后一群孩子也吃吃跟着笑,有人指着他:“世上还有这样的傻瓜!”他环顾四周,这些人越笑越放肆,大人,孩子,全都是不怀好意的脸。
眼前的她就是彼时的自己,周围没有一个人想帮她,全都是来者不善。
于是,他无缘无故把她带了出来,无缘无故在她坠崖时救她,又无缘无故让她跟着来到青牙镇。
才一天的时间,他手中的剑却越来越拔不出来。
他想起了双亲,想起了在火中化为灰烬的家和在羞辱中的煎熬,想起了长久以来的风霜、颠沛与身上的痛苦,再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软,他又发起恨来,咬牙切齿地恨。
她最好就这么走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