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夺回(3)(1 / 2)
你了解那个名叫玛奇里·佐尔根的男人吗?或许你会觉得陌生,或许你会觉得熟悉,但无论你对这个名字是持何种态度,有何种印象,你都没有亲眼与他面对面见过。
因为他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更准确点来讲,现在的玛奇里·佐尔根就不是人。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中的时间点,差不多是在十六世纪。那个时代是神秘学的时代,那个时代是魔术的时代,在那个时代,著名炼金术师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还活着,而在他看来,自己的知己,自己的好友玛奇里·佐尔根是一个天纵奇才的男人。
也是一个注定会悲剧的理想主义者。
“他的理想是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的,”每每与旁人谈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帕拉塞尔苏斯都会来上这么一句,“‘根除一切之恶’,就好比是抹除某一元素的存在一般,是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
是啊,所以帕拉塞尔苏斯才会觉得玛奇里是一个注定会以悲剧收场的理想主义者。玛奇里·佐尔根的理想是“废绝一切恶”,或者说是要灭却人类所怀之“业”——也就是“根除人类的恶性”。
他就好像是推着巨石的西西弗斯,为了一个缥缈不可及的理想而推动着巨石,缓缓攀登理想的巨峰,但命中注定巨石会在中途、或是在顶峰上滑下去,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为虚有,更有可能将他本人给碾死。
为了这个理想,玛奇里从他在时钟塔的研究室里走了出来,迈进了位于后日德国腹地的一处森林里。在那里,他见到了冬之城,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冬之圣女,第三法的传人,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
第三法,就是实现灵魂的物质化,借此获得无尽的魔力源,实现真正的不老不死。玛奇里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来到冬之城。在他看来,只有第三法才能救赎全人类。
但理想与现实是有偏颇的,玛奇里悲哀地发现,羽斯缇萨所持的第三法,仅仅是不全的第三法,这种第三法要耗费长久的时间才能救治一名人类。于是乎,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玛奇里的脑海里:
以羽斯缇萨为基板,制造魔术炉心,以救赎全人类。
这就是日后被称为“圣杯战争”的雏形。
在经过长久的游说后,爱因兹贝伦工房的中枢控制程式、制造出爱因兹贝伦所有人造人的人工智能——jubstacheit(尤布斯塔克哈依德终于同意了玛奇里的请求。终于,在十八世纪末,玛奇里·佐尔根与羽斯缇萨终于踏上远东的土地。
为了避开圣堂教会的监视,选择远东对于玛奇里来说是不得已之举。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结识了名为“远坂永人”的男子。那是个将魔术与武术结合在一起的男性,玛奇里觉得他有些像是猫。
“过无之境地而触碰根源”,这便是远坂永人的追求。在玛奇里和羽斯缇萨的劝说后,这名男子也加入到他们之中,在第二魔法师、魔道元帅、宝石翁,泽尔里奇的见证下,他们组成御三家并进行了圣杯战争的仪式。
远坂家提供地脉,间桐家提供作为祭品从者以及相应的召唤术式与令咒,爱因兹贝伦家提供魔术回路与小圣杯——这便是御三家的职责。
只是……
在看到羽斯缇萨在巨石下露出的笑容时,在看到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岩石之下时,玛奇里·佐尔根还是觉得一阵难受,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和羽斯缇萨一同死去了,作为连接地脉的术式,与这片土地紧紧地衔接在一起。
明明离目标就差一步之遥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具备正常三观的人,所以才会和周围的那些人格格不入吗?不是的。
其实玛奇里是明白的。在漫长时间的漂泊与等待之中,名为玛奇里的男人似乎已经熟悉了羽斯缇萨的存在,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就算不举行圣杯战争仪式,就这样漂泊下去也还算不错。他似乎对羽斯缇萨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这回事。
为了救赎全人类,而牺牲一个人,这……应该是正确的。
“为了……抹除世间一切之恶。”这是玛奇里以为会一直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话语,但是到后来,一切都不复从前。
玛奇里·佐尔根在远东定居下来,改玛奇里为脏砚,改玛奇里为间桐,从此间桐家出现在远东的历史之中,但不久后玛奇里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片远东的土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间桐家一代不如一代,为什么间桐家的魔术回路就是传不下去,为什么……玛奇里,不,现在应该说是间桐脏砚了吧,他在岁月之中腐朽了身体,消磨了灵魂,最后化为怨灵一般的存在操控虫子寄宿在他人的肉体之上苟且偷生。
如果再有一点时间,恐怕连灵魂,连执念都不复存在了吧?不过还好还有圣杯。只要有圣杯,只要有圣杯的话——
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永生不死了吧?
玛奇里,不,间桐脏砚似乎只记得这些了。漫长的岁月,水土不服,已经把昔日那位“正义伙伴”的一切悉数碾碎,化为尘埃埋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间桐脏砚忘了,最开始的时候是玛奇里找上了爱因兹贝伦。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玛奇里·佐尔根。我是来见冬之圣女的。”
——“为了什么?”
——“为了达成全人类的救赎。”
在爱因兹贝伦的后花园内,玛奇里与冬之圣女羽斯缇萨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对话。当时,蓝色的蝴蝶在他们周围翩翩起舞。那是玛奇里的使魔,在还没有堕落的时间里,他更喜欢蝴蝶,而不是别的虫子。
但现在,他的身边似乎只剩下了肮脏的刻印虫。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间桐脏砚的意识悄然苏醒,在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后舒展开蜷缩着的身子,“站”了起来。
梦啊,对于间桐脏砚来说就像是蝴蝶,很绚烂,但是无可挽回。他原以为自己是不会再做梦的。
自爱因兹贝伦的那位圣女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