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乱4（1 / 2）

平政十年十月二十一日。

黄昏，靖边总督府。

刘承在面见了从京师连夜赶来的家臣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算早就猜到了结果，也早就下定了决心，可当真真切切听到了陛下已下明旨必杀他的消息，还是惊惧的无以复加，魁梧的身躯瘫坐在交椅上，好似被抽光了力气，一动不动，就像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只剩一双眼眸还偶尔转动几下。

从申时末一直枯坐到戌时，刘承才将将缓过神来，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狠狠甩了几下头，要让自己暂时忘记恐惧，集中心力好好捋一下，一双眸子渐渐微眯，眼神也变得不再涣散，慢慢有了些阴狠果决的意味。

多思无益！再没有什么后路啦！杨皇帝已经把他在大月的所有活路全都堵死！事到如今，放手一搏吧！老子这次就赌把大的，就赌你杨家，还是不是那所谓的天命所归！念及如此，刘承猛然站起来，满脸狞笑，自语出声，“杨俭小儿！刘某人为你老杨家卖了半辈子命，到头来沦落如此结果！好！好！好！既然你做君上的不明，就别怪我这当臣子的不忠了！”说罢快步走至门前，用力拉开房门，朝着前院侯着的家仆大声说道，“喊陈蒙来见我！”

……

今夜无云，月光惨白，照的刘承的脸色更显狰狞，周身上下杀气弥漫。

匆匆赶到的陈蒙见到书房前站定的总督大人时吓了一跳，督师因何失态至此啊！

“进来！”刘承看了一眼将要行礼的陈蒙，立马转身走入书房，言语简洁。

进得屋内，还没等陈蒙开口礼见，刘承抢先说道，“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陈蒙心中大惊，此问话结合总督大人的失态，莫非是……京师那边已有了定论？

“陛下下旨了，我已被革职查办，锁拿我的钦差也已经从京师出发了！继任我帅位的也都已经有了人选。”在下属面前，刘承语气竟能保持平静，仿佛刚刚失态的就不是他一样。

陈蒙呆立当场，犹如木鸡，久久无言。

“怕什么！为将的气度哪里去了！回答本帅刚刚的问题！”刘承一双虎目斜了自己下属一眼。

“回……回督帅，事情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平辽卫诸军均发了十日粮草，军械、军马、甲具也都检视完毕，各千户官有疑问者也被属下以宁奴将寇，诸军备战为由搪了回去，是以全卫上下，均只是私下以为督帅马上将有主动北攻的军令下达。”

“监军和鱼龙卫那些苍蝇呢？”

“监军府属下安排了亲卫日夜监视，府里咱们安插的自己人也按时传来通报，至此时未发现高监军有何异动。至于鱼龙卫，明面上的谍子都被属下控制起来了，暗地里的，仓促之间一时很难抓到，不过……不过大事在即，谅那三两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家眷呢？”

“按照您的吩咐，督帅府上夫人家眷，以及咱们自己兄弟几个的亲属，均已启程，走秘道先去朝鲜，今日回报，已至鸭绿江，那面接应的人也都准备好了，一干人的生活起居，均安排了专人照看。”

刘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日后事成，就在燕辽相见，若是事败，我刘家和各位兄弟家里也不至于落个绝后的下场。”

“宁奴……不……燕辽人那边，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督帅，咱们的谍子刚刚传来消息，宁……燕辽人那边除了前几日属下跟您禀报过的南军都督三王爷许给督帅的大燕汉军大总管一职外，大燕皇帝陛下又许诺，若督师投燕，将封太子太傅，加兵部尚书衔领大燕汉军旗，奉为大燕顺正公！”

刘承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开口道，“这些都是空的，本帅过得去燕辽，自然大富大贵，可一旦过不去，大燕君臣也不过只是废了废嘴舌罢了。不过，这燕辽皇帝倒真是果断，郡公说给就给，太傅说封就封，我刘某人这副马骨头，还真是卖了个千金重的好价钱！”

“陈蒙，汝等与我，一荣俱荣，有我的富贵就自会有你们的，尤其是你，本帅视尔为第一亲近，大事将发，吾等如今在一条船上，你我还需小心谨慎、同心戮力，日后本帅自会推举你于新朝，封官拜爵，易如反掌。”刘承看向陈蒙，眼神真挚，一副动情的模样，只是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故作此态。

“属下唯忠督帅，愿为督帅一马前小卒，替督帅披荆斩棘，但有吩咐，无有所辞！属下此心，死不消耳！”

“如此，你我便做吧！前面的路，不只是功名利禄，还是唯一一条活路，事不宜迟，就自今夜始！”刘承猛然一拍桌案，腾地站起来，“你去召集各千户，本帅去一趟监军府，高宗承这老狐狸，我不亲自去探一探虚实，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

监军府邸，管家匆匆通报，不多时一中年男子大步出门来迎，“总督大人军务繁忙，何故深夜亲自来府？快快请进。”，来人言语中带着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