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雨霁(1 / 2)
韩席与云仲自然不是那矫情之人,也从不讲究达官显贵家的讲究,所谓的雨未止则伞不能收,在江湖人眼中,纯属无稽之谈,不过是富庶之家惺惺作态罢了。再者即便是两人身手不俗,酩酊大醉之中跟脚也免不了虚浮,雨中行路,飘然之间,反倒显得更为豪气。
“我说云老弟,照常说咱家商队,一向不允生人中途入内,当家对这事向来不打商量,即便是掏出个千八百两银子,也未必能撬开口风。”两人蹒跚前行,韩席费力地眨眨眼,伸手抹了抹脸上汇聚而来的雨水,口齿不清道。
“打你半道进得商队,我便想问问,你那位师父究竟是何来头若是老弟不方便告知,那权当我酒后失言便是,无需太过在意。”韩席摆摆手,顺便将滑落肩头的弓刀向上抬了抬,并未停步,而是继续同云仲朝前走去。
“我师父啊,说起来这人忒怪异。”不知为何,云仲一想起师父吴霜,便无端有些笑意,“有时叩门小器得紧,为饶一文铜钱就能同人计较半晌,极爱同人耍些便宜;时而却极为大方,我这一路折剑数柄,算起来也得有不少银子,可却从未皱个眉头。”
甭管是梨花寨中,还是压笼林深处,亦或是城主府中,连同少年练剑时崩断的长剑,耗费的银两,恐怕如何也得有个几十上百两,更不说车厢之中的朔暑,少年身上的靴袍,合到一起,的确是笔不菲的开销。
可吴霜最多不过是笑骂几句,说好容易收着个徒儿,孝敬师门的银两没见着一文,怎得净是自个儿往里倒贴,亏得很。
嘴上这么说,却从未皱过一回眉头。
“若是要问我师父是何许人也,应该是一位极高极高的剑客。”少年沉吟片刻,如是说道。
韩席来了兴趣,搂着少年肩膀道,“不瞒你说,倒转个十几二十载,我韩席也不愿练那劳什子弯弓搭箭,行走江湖嘛,背弓总是不如负剑来得有仙灵气。我要如你一般岁数,说不准还得腆着脸皮求你引见引见前辈,哪怕不得入门,起码也能学来一招半式唬人。”
“俗话说酒后真言,韩老哥何必如此客套。”少年身形摇晃得越发明显,险些踏空溅得一身泥水,幸好韩席踉跄着搀扶一把,这才好容易才止住虚浮步子。
要搁在平常,少年的酒量极好,这些酒水下肚,大抵也只是在腹中滚了一圈罢了,醉意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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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儿个饮这趟酒,少年却觉得头重脚轻,连同灵台丹田也是跟着翻江倒海,难耐得紧。
微风一吹,兴许酒劲上涌,韩席步履更为蹒跚,趟水而过,“此番我等若是到了颐章,老弟要往何处去”
期间偶有行路之人经过,皆是避之不及,唯恐这两人犯起酒疯,于是连忙紧走几步,从这两人身边匆匆而过。
少年似乎乐得见此,于是脸上笑意更浓。
“当然是去师父那南宫山头瞧瞧,听说在我前头还有两三位师兄,怎得也得前去拜拜,顺带打师兄手中顺些好处。”
韩席大笑。
雨势渐稀,丝丝缕缕,如绣娘手中纤细银针,落满二人发丝。
唐不枫瞅着楼下成片的读书人,啧啧称奇,“啧,方才外头落雨如此急迫,这些个儒生难不成耳中塞了牛毛不成竟横竖没一人朝外瞅瞅这浩大雨势,怪哉,难不成那书中有绝色美人儿”
阮秋白已是渐渐习惯了这位无赖刀客的脾气口舌,没好气道,“书中自有玉颜金屋,绕是你学文微浅,按说也应当晓得这句古语才是,若是有空编排旁人,倒不如安心瞧瞧手头这本古卷,倘若时旁人,这卷古册可是连见上一面都是难比登天,还不知足。”
唐不枫手中的确捧着卷古册,虽说是古时流传至今,可保存极好,寻常书卷若是搁置几十载,书页都得发黄剥落,然而他手中这卷,却是整洁如新,压根瞧不出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