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乃何人也(2 / 2)
以辽东各郡周边大多是不服王化的杂夷为由,可以让驻军有事没事外出掠夺人口、牛羊与资财等等。快速完成原始积累之余,也能强军宣威、荡平周边部落实力做大的威胁,甚至是将他们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
如此,可美其名曰“宣扬王化、泽被四方”矣!
毕竟先秦时期的燕国,都不留余力的将东胡“感化”让辽东变成郡县;公孙度割据辽东的时候也东征高句丽、西征乌丸;现今以代汉承天命自居的
、打算将辽东公孙覆灭的魏国,怎么能忘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传承呢!
事实上,这才是夏侯惠向天子曹叡谏言,请调任自家仲兄夏侯霸镇守辽东、以及先前离开邺城时与夏侯霸作赌约的本意。
他希望自家仲兄在日后镇守辽东了,就朝着让高句丽啊、扶余啊什么的,自此变成中原王朝的州郡努力罢。
王化杂夷、恩泽四方。
如此,庙堂可有拓土千里之裨,他仲兄也以灭国之功载入史册,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顺着这个思路深入,夏侯惠的嘴角也不由上扬。
但很快的,他便倏然起身,端坐耷眼捻须。
待自作思虑片刻,觉得思路理顺了之后,便前去别屋寻丁谧。
他隐隐猜到丁谧为何不将话题继续下去了。
如不出意外的话,是丁谧想着以定辽东后共同计议的举措,当作筹码或者是人情来让毌丘俭礼尚往来,代为表奏他麾下之人出任地方。
说白了,是让他为夏侯惠安插亲信。
因为夏侯惠身为中军将率,直接自己表奏麾下之人出任地方,恐会引来非议或是弹劾。
而毌丘俭则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幽州兵权、政务皆在握的他,表奏几个将率或者僚佐协助治理地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知道丁谧为何有这层思虑。
熟悉路蕃、魏舒的人都知道,自己并没有将他们二人当作冲锋陷阵的部曲,而是作为军中将率来培养的。且恰巧,自己还给丁谧提及了左骏伯、右北平乌桓单于寇娄敦之弟阿罗槃以及韩龙代为招募部曲等人与事。
这就相当于给予了丁谧一种误导。
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他,身为中军将率的自己无论嫡系兵卒还是部曲都羽翼丰满,诸如无有官职的路蕃、魏舒等人也该放出去了,赶紧想个办法安排
但天地可鉴,自己当真没有这层心思啊!
他想拉上毌丘俭一起,真就很单纯的想还一份人情而已。
什么结交封疆方伯、拉拢地方大员等心思,那都是丁谧自以为的。
带着这层思虑,他寻到丁谧后,不二话便直接先将自己对定辽东之后思虑的一一说了,让丁谧参详之余,还如此谓之,“彦靖,我知你有心裨我庙堂权势,只是我与毌丘使君乃道同之交,不论各自利弊,唯同心同德但求有裨于社稷耳。若为国谋事之时,我间杂个人私利,恐自此恶了他,不复亲善也。”
此时的丁谧正在研墨,打算将他及的定辽东思虑录在书。
待听闻他后面这句叮嘱后,便随手将墨块放下,脸上非但没有半点被道破心思的赧然,反而还有些惋惜的砸吧了下嘴巴,说道,“听稚权定辽东后思虑,本以为稚权已然窥见庙堂世故矣,但尔今看来,稚权还得多磨练磨练。”
说罢,不等夏侯惠反驳,便肃容道出缘由,“诚然,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只是稚权莫要忘了,你与毌丘使君乃何人也!此时此景,能以君子自居乎!”
我乃谯沛子弟、毌丘俭是潜邸故旧。
在某种意义上我与毌丘俭之于天子曹叡,犹如昔日曹真司马懿之于先帝曹丕.
如果我们二人比天子曹叡短寿,那就是努力为曹叡的身后名添加美誉之人;若我们二人比曹叡长寿,那就是矢志捍卫皇位新旧安稳交替、让新君顺利掌权且魏室长久的人。
如此,他们二人就不能以君子自居了。
身为天子的马前卒、执行君王意志之人,少不了有“大忠似奸”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受礼法与道德约束。
在心中作答着,夏侯惠默然以对。
他大致明白丁谧言下之意了。
果不其然,丁谧也猜到了他会默然以对,径直继续说道。
“天子即位十年了,但当今庙堂衮衮诸公皆是武帝或文帝时期的老臣,而稚权与毌丘使君乃天子亲自擢拔、委以重职之人。如此,稚权岂能被世俗礼教所茧缚?我知道稚权想投桃报李之意,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依我看来,毌丘使君待稚权甚厚,乃是期待着稚权与他有所纠葛,而非长者之风也。”
“再者,对比庙堂老臣重臣的实权,稚权与毌丘使君今犹如蚍蜉!天子并非疑老臣重臣之忠,而乃帝王制衡心术使然,亦期稚权与毌丘使君能相互裨进、早日分权庙堂,不令社稷迎来朝野之望、向使公卿百官皆为忠荩之臣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