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后手（2 / 2）
以广武县为郡治是牵招任职太守时定夺的，而在雁门关以北的疆域没有放弃之前，关外的阴馆县才是郡治。
早就赶到雁门郡的田豫，如今就是驻扎在阴馆县。
仅带着一千被征发的南匈奴骑兵，以及两千雁门与太原郡的郡兵。
阴馆城池早就荒废，年久失修且无险可依。
田豫以这点兵力就在外落营风险是很大的，比如轲比能与步度根得悉后，悄然遣上万骑兵来夜袭，有极大的几率将他杀了。
但田豫丝毫不担忧。
且不顾其他僚佐劝说执意为之。
一者，是他笃定了轲比能与步度根不会来偷袭。
久在边郡的他，对轲比能可是太了解了！
若他驱兵深入塞外，那么轲比能会毫不犹豫的引兵来战；但如今他以少量兵马在雁门关外驻扎，那轲比能反而会以为他是在诱敌。
对鲜卑各部而言，洛阳中军已然开拔并州不是什么秘密。
而如今已然将近六月了！
以洛阳中军的精锐，若是步骑分离行军，算算时间，在田豫驻扎在阴馆时，先行的骑兵赶到雁门关也不难。
在这种思虑之下，轲比能不敢冒险。
毕竟在胡虏部落的固有印象中，汉家子最是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了。
另一层缘由，则是田豫在为战事作准备。
轲比能在漠南的统治驻地是平城，同样属于雁门郡北部疆域之内（大同盆地），与雁门关之间除了桑干河分隔外，地势上一马平川。
前来征伐的洛阳中军，不可能落营在雁门关之内。
故而，田豫此举是在为洛阳中军提前修筑在关外落脚的营地。
且他驻守在雁门关之外，也更方便联络被魏国明令禁止不可踏入雁门关的西部鲜卑各部。
阴馆县之北隔桑干河对望着马邑县（朔州市）、西侧则是楼烦（神池县），这两个地方都在魏军的警戒之内，西部鲜卑部落首领来与魏军会谈，皆无需担心被轲比能与步度根察觉。
事实上，田豫已然与好几位应邀而来的部落首领会谈过了。
他们都是牵招在世时，以恩义感招来定襄郡定居、为魏国塞外屏障的西部鲜卑部落，平日里也没少与轲比能麾下的部落有摩擦起冲突。
在田豫传檄塞外，声称魏国将讨伐叛贼轲比能与步度根，让各个部落认清时势，莫要参与其中而自误时，个别有实力可以浑水摸鱼的鲜卑部落首领，就偷偷遣使来求与田豫约定会面之期。
目的很简单，来表忠心。
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的部落定不会与轲比能、步度根同流合污；且主动请缨的问田豫，魏国是否需要他们协助作战。
当然了，这个协助作战的参与程度，是可浅可深的。
取决于魏国此战的最终目的。
如若魏国只是为了扬国威、慑不臣，击败了轲比能就罢兵归去了，那么他们的协助作战，就是止于魏军的斥候耳目。他们会如实告知轲比能部落的情况，且为遣游骑在魏军之侧刺探，避免魏军被偷袭的危险。
而若是魏国此番打算对轲比能赶尽杀绝，那么，他们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全军悉出，给予轲比能致命一击。
这个适当之时，当然就是魏军在击败轲比能后趁势追击之时。
说白了，他们是想痛打落水狗。
以这种参与其中的方式，获得瓜分轲比能、步度根部落族众、属地以及牛羊辎重的资格。
对此，田豫没有给予他们明确的答复。
只是满脸肃穆的向洛阳方向拱手，声称若是将贼子轲比能的首级挂在洛阳城头上，那么天子曹叡定会大悦开怀，亦会不吝赏赐。
这个答非所问，令那几位鲜卑部落首领畅怀大笑、两眼泛起绿光。
但很快的，他们就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因为紧接着，田豫就满脸恨恨来了句，“贼子步度根属实可恨！前番彼被轲比能所攻，窘迫之时乃是我魏国施援手、允其内附，方逃脱了身死与族众被并吞之危。尔今竟不思恩义，叛逃出塞与轲比能沆瀣一气扰我魏国边郡，我誓诛之！”
田豫这是在宣誓着诛杀步度根的决心吗？
不！
他分明是在威胁他们！
曾内附魏国的步度根叛逃了，田豫誓杀之；而他们这些名义上臣服魏国、享受互市利好的部落，若是在魏军讨伐轲比能时作壁上观，日后会不会被田豫追究呢？
答案不言而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几位部落首领才陡然想起，如今雁门太守乃是杀心颇重的田豫，而不是恩义并施的牵招
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是莫玩心机的好。
不然很容易就弄巧成拙。
所以，几位部落首领心中也懊恼不已。
觉得自己就不该主动来寻田豫洽谈，以致落了个不得不出兵的结果。
是的，他们都知道，自己部落是不能作壁上观了。
田豫已然放出了狠话且记住他们了，若是不出兵日后必然会被寻麻烦或者针对，除非他们舍得放弃与魏国互市的利好，将部落迁徙离开定襄郡躲避追责。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部落族众都享受到互市给生活带来的便利了，又有多少人甘愿随首领迁徙离去，继续过苦日子？毕竟，若是当年他们在其他地方生活很好，也不会被牵招以恩义感召而来了！
“将军以为，我等若是出兵相助，当如何部署为上？”
一个脑子颇为灵光的首领，直接认命的发问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既然不得不出兵，还不如死力相助。
若是一切顺遂，助魏国击溃或者诛杀轲比能，田豫必然会善待他们的部落，且魏国庙堂也会嘉奖他们的功劳、不吝赏赐。反正如今的魏国尚且有蜀吴两国牵制，在处理漠南游牧部落的问题上，仍是以羁縻政策为主。
心计得逞的田豫，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将他们当作此战的后手。
曰：
“我知尔等部落无法匹敌轲比能，亦不强求尔等与我魏国并肩作战。前番马城之战，贼子轲比能被我与牵子经击败，乃是走定襄郡杀胡口逃往云中郡；此番若轲比能复败，想必也是如此，尔等引族众前去那边设伏截杀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