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是夜,柳飘飘躺在床上半点睡意也无。
月光如水,温柔的洒满了整个地板。气氛实在是太静谧,除了自己均匀的呼吸声就只有窗外时不时掠过的几缕春风。
窗户没有关严,时不时可以闻到清幽的花香混着初生的青草。那股子芬芳的味道叫人头脑愈发清醒。
柳飘飘干脆披上了衣服来到了花园里,晚膳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柳玉芙的幸灾乐祸,柳温岚的不动声色。以及柳逸戎的毫不关心。
为什么毫不关心,作为臣子自己的女儿说错话应该是十分惶恐的。柳逸戎的反应虽然有些震惊但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就好像知道陆戟不会计较这件事一样。尽管这触及到皇室的逆鳞,但他并在乎。对自己的地位太过自信,以至于失去了臣子的小心翼翼吗。
而陆戟的反应确实如他想一样,虽有警告却没有过分计较。
柳飘飘始终放不下心,因为那之后陆戟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他很烦躁,或许他不计较是给柳逸戎的定心丸。防备是在心里的,如果不是现在还需要柳逸戎的支持,那柳飘飘今天的言论足够把柳家推上风口浪尖。
平心而论,柳飘飘并不希望柳家重蹈覆辙,被驱逐在权利边缘。她是柳家的女儿,就算是个庶女。只有柳逸戎的地位稳,她往后才有靠山。
她是不是该主动向陆戟示好呢?可是仔细想一下她一个女儿家又不在朝堂,她的示好对陆戟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总不至于到时候厌弃柳家的时候独独给她留一个好前程吧?怎么想,陆戟也不是一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假山,月亮高高挂着,像一块饼。
柳飘飘伸手比划一下,呵,真圆。
上一个中秋节她在干什么来着?
她给柳逸戎写了封信,彼时她已经被周文清厌弃,软禁在院子里。肺病严重,咳嗽总是带出血丝来。
那封信写得情真意切,柳飘飘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许多墨迹。
“父亲,孩儿想回家。”
并没有收到回信,柳飘飘盼了很久也没有盼到人来接她。
那天在院子里看得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如今再看竟没有半分感慨。如果非要说,柳飘飘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不要委屈自己。
她爬到了假山上,伤痛牵扯得她龇牙咧嘴。寻了个平坦地地方做好了,往下一看假山的背面站了个人。墨发垂散,悠然站在池塘边上。执了根竹竿,半晌也没钓一条鱼上来。
柳飘飘看得打呵欠,谁这么有雅兴,大半夜出来钓鱼。
她晃荡着小腿,踢得岩石啪嗒作响。那人背对着她,听了些响声也不疑心是精怪妖狐。柳飘飘眼见着那人调整姿势,将竹竿甩得更远了些。
“柳飘飘,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声音好耳熟,柳飘飘忽然记起来是谁了。她脚下一滑险些从假山上摔下来,幸亏牢牢抱住了石头,屁股也使了力气才总算坐好了。随即有些心虚地开口:“臣女把殿下的鱼吓跑了吗?”
陆戟微微侧头看了眼,柳飘飘果然满眼胆怯的看着自己。
“不用那么拘谨,称我就好。”
柳飘飘脱口而出臣女,别扭一会又改口:“我知道了。”
“殿下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
陆戟侧脸,玉一样无暇。唇角微微勾着,当真是惑了柳飘飘的心神。她有些不安,于是开口问道:“是我惹殿下不高兴了吗?”
“没有,认床而已。”
柳飘飘还是觉得他不开心,倒不是因为自己。那就是因为她那恃权而骄的老父亲了,看看这可是让太子殿下睡不着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臣子们可比美人让陆戟寝食难安得多。
“你为什么还不睡?”
柳飘飘想了想,认真地答:“吃多了,撑得慌。”
陆戟想起晚膳时柳飘飘仗着坐在最后没人注意,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吃食的样子,活像一只小鼠。
该她撑着。
陆戟不说话,柳飘飘也不敢开口,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柳飘飘不禁后悔,她应该在自己屋子里转,没事出来干什么。
可是她也不敢走,陆戟在这站着她就陪着,一直坐在坚硬的石头上。坐得屁股生疼,忍不住左摇右晃。
陆戟突然问她:“你觉得益州水患该怎么处理?”
这是可以说得吗?
柳飘飘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可是陆戟并不着急。他悠闲地钓着鱼,顺带着等着柳飘飘开口。
片刻后,柳飘飘从假山上溜了下来。
她来到陆戟的身边,以一种拥护者的姿态半跪了。自称又换成了臣女,把身份摆在了更低的层次。
“臣女觉得,益州的水患还是得交由益州的官员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