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1 / 1)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突如其来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整个西部荒野的土地披上了一件银色的狐裘,给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蒙上了一层华丽的遮羞布。就好像一个老农在土里刨食了半辈子,猛然乍富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很多人都显得措手不及,让本就艰辛的生存环境更加压的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浓稠到化不开的夜色中,吴宁远的破败小屋里一小堆炭火散发出红彤彤的光,照亮了小屋的同时,也让火光照不到的角落显得更加阴暗,仿佛正有一头头野兽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撕碎那单薄的身体。火堆上架着的小破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里面煮着一些野麦和不知名的植物种子,石头围起的火堆旁是一堆整齐码放的柴草,宁远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根棍子时不时的拨弄几下炭火。
一会儿的功夫,空气中就弥漫出一股谷物特有的香气,宁远用一个削制好的简易木架把小破锅端下来放到几个石头堆砌的底座上,他再次给火堆填了几根柴火后,拿起用竹筒做的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起了这锅另类的粥来。
早早到来的大雪让宁远来不及储备过冬的粮食,清晨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宁远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出门了,思来想去的过了一夜,在宁远的冥思苦想下终于想到了一个缓解过冬压力的办法。趁着地面还没有成为冻土之前他要尽量多的收集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既然老天爷实在不给人活下去的机会,那就只能靠自己想尽办法也要活着,踩着及膝的厚厚积雪宁远来到了他经常挖野菜的草地附近,用棍子扒开积雪努力的寻找着什么,宁远记得夏天的时候这里经常会看到一些田鼠出没,他要找的就是埋藏在积雪下的田鼠洞,没有储存够过冬的粮食,也许这里的田鼠洞会成为他熬过这个冬天的唯一希望。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漫长寻找,冻的脸颊通红的宁远终于在某一处扒开的枯草丛里找到了一个田鼠洞,这让这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脸上洋溢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做任何的休息,这个在茫茫雪地中显得无比渺小的小男孩迅速的趴到地上,漫长的挖掘开始了,苍白的太阳挂在天上从东面移动到西面。宁远刨土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哪怕是一个大人经过几个小时的不断挖掘也会显得吃力,更别说宁远其实还只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终于,在宁远打算放弃前,面前一块半米大小的土层轰隆一下塌下来露出了里面几只肥大的田鼠和一小堆储存用来过冬的食物。这一小堆粮食,承载了一个五岁孩子的倔强和对能够活下去的渴望,显得弥足珍贵。
天色渐晚,一个单薄的瘦小身影独自走在归家的路上,几片雪花轻柔的落下,又要下雪了。远处小镇里几家烟囱里飘起了阵阵白烟。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今天的收获给宁远带来了满满的幸福感,以至于他走起路来都显得轻快了很多,脸上洋溢的笑容久久挥之不去。
生活,就像一个调皮又任性的孩子,往往会在你充满希望的时候给予绝望,却又在你竭力挣扎到快要放弃的时候给你送来一根救命稻草,也许只有你努力挣扎紧紧抓住那一丝希望的样子才会让生活提起些许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