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箭鬼传说（1 / 1）
黑袍客吹了声口哨，潜藏在四周的黑袍社杀手蜂拥而出。只见他们四人一组，不断变换腾挪，寒光闪闪。济国公一生为将，家丁大都身手不凡，但在这些黑袍刀客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能力，一个个被砍瓜切菜般杀得干净利落。一时间，惨叫声、尖历声、哀嚎声，呼儿唤女声，不绝于耳。
很快，便有一批末流的武林人士陆续抵达现场。大家看到场面的惨状，像是黑袍社的勾当，便都面面相觑，不敢出手，静等盟主及大派高手到来。
黑袍客首领看到有武林人士到来，便扯着嗓子喝道：“这里没有雨妖，三六九都已撤了，尔等是要给黑袍社试刀吗！”众人一听果然是黑袍社，暗自庆幸没有鲁莽出手！听到九六三都撤了，便有人喊道：“大家伙也撤吧。”于是乎，刚刚聚拢的人，又迅速地鸟兽散了。
由于他们的殿下跟济国公谈判浪费的时间过多，留给黑袍社杀人的时间便少了。但是没关系，没有什么是黑袍社做不到的。只见黑袍首领对行凶的黑袍客喝道：“一刻钟之内，若还有活口，提头来见！”那些黑袍客得了命令，下手更是狠辣迅捷。
就在这时，有人冲入黑袍客中，瞬间便砍杀了五六名黑袍客。这就令黑袍客首领尴尬了。他勃然大怒，拔刀砍向那人，边砍边喝道：“挡黑袍社者，杀全家！”
来人听到他报出黑袍社，剑招微微慢了一些。黑袍首领冷冷道：“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未料来人却回一句：“悔你妹！”手上的劲道突然陡增，差点击飞了他手上的刀。黑袍首领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敢托大，使出十成功夫，恨不得一刀就劈了来人。黑袍社的刀法又快又狠，刀刀要命，没有一刀留情。这个黑袍首领的武功显然也极高，每一刀都看似无解，但都被来人以更无解的方式化解，且还有余地去杀其余黑袍客。这一下把黑袍首领急死了，赶紧对所有黑袍客喝道：“都过来，先杀犬！”他们通常把目标当羊，把保镖当犬。
众杀手得令，立即放开济国公府的猎物，转身攻击来人。要说这些杀手不要命的群狼招式当真了得，来人虽然武功高强，也被逼得节节后退。饶是如此，黑袍首领还是着急，为啥？原来计划中的杀人时间有限，不能久拖。正在此时，从空中飞来三个秃眉披发的人，一落地便与黑袍客一道攻击来人。其中一人边出招边说道：“十六剑，这回看你往哪跑？”来人冷笑道：“漠北六叟，只来你们三叟，可奈何不得我。”黑袍社首领见来的是帮手，心中舒了一口气，赶紧命令众杀手放下来人，继续追杀既定猎物。来人使出杀招将三叟暂时逼退，朝郡主和杏姨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接连使了两招入门剑招“江山留胜迹”和“我辈复登临”，然后纵身离开。漠北三叟哪里肯放过，跟着追了过来。
杏姨一看师姐被三叟追杀，便要跟过去帮忙，郡主一把拉住她，低声道：“江山留胜迹是让咱们留下，我辈复登临是该咱们上了。她是故意引开三叟，让咱们接着救人的。”为何郡主和杏姨就待在附近，却迟迟不出手？其实她们一直在出手。原来轰天雷响起后，她们便看到周围的杀手纷纷飞进济国公府行凶。便也靠近接应地点，发现还有一些黑袍客在外守着，便悄悄地先干掉了，以按计划保证府内众人的撤离安全。她们知道凭她俩人，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反而还会暴露自己，陷于被动。于是便不露面。十六剑的出现，让她俩很是惊喜。更惊喜的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有一位正在杀人的黑袍客扑地倒地不起，不一会又一个，再一个，接着又一个……黑袍首领不知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看，才发现每位倒下的黑袍客，或背上或胸前都插了一支箭。箭还源源不断地从济国公府围墙外的大槐树上射来。黑袍首领恼羞成怒道：“兔崽子在树上放冷箭，狮队豹队上！”
立即又有一组十人黑袍客自府外杀来，原来是埋伏在外准备击杀逃生的人。两组黑袍客一起冲向箭手藏身的大树。便在此时，那树上的弦音变得密集起来，黑袍客来得越快，那弦音便响得愈密。那十几个黑袍客还未冲到围墙，便已纷纷从空中栽下。黑袍首领见状大惊，急喝道：“狼队隼队鲨队全上！蛇形攻击。”他看到前两组的人均使用轻功，飞在半空，虽迅疾，却也无可依托，无可躲藏，正成了弓箭手的活靶，于是便喝令改为地面攻击，依托地形腾挪而上，虽不如空中迅疾，却可以随时躲避箭矢。然则奇怪的是，无论这些黑袍客如何腾挪，那箭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只听每一声弦音响处，便有一位黑袍客扑地不起。又二十多声弦音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整个济国公府再无黑袍客，只剩下心胆俱裂的黑袍首领，和看得发呆的郡主与杏姨。这么变态的箭术，远超出了想象。黑袍首领见状不妙，拔腿就跑，他想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赶紧汇报。然而在他双脚才将将离地，便又邦邦响起两声弦音，跟着才腾到夜空中黑袍首领，发出一声撕裂的惨叫，旋如折了翅膀的老鹰，倒栽下地。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袍社几十名杀手和首领，就此全军覆没。若非亲眼所见，郡主与杏姨绝不敢相信。
“我去看看是谁干的。”说着杏姨就要朝大槐树飞过去。郡主再次拉住她，说道：“咱们快去帮十六剑！”杏姨这才回神，顾不上好奇心，急忙朝着十六剑撤离的方向追去。
而在济国公府这边，不一会，知府与州驻军都指挥使领着大批捕快、州兵，各名门大派与三教九流的小门小派也都按约定的时间赶到。然而到了现场，却发现情形与剧本设定的大相径庭。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演下去，场面一度尴尬。跟来的五木庄园密探立即来个加急折返跑，飞奔回庄去禀报殿下与庄主。两人听闻大惊失色，好在裘良才确实是个人才。他马上指示手下去通知各方，扔掉先前剧本，本色出演。同时指使山鹰教的杀手，连夜去将平时作威作福、危害乡里的一些泼皮流氓杀掉，暴尸街头巷尾。
在裘良才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下，一场惊天的忤逆大案，从暴露的边缘，给拉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变成了当地百姓拍手称快、歌功颂德的善举。密谋者五木山庄、州府与驻军均获得了朝廷的嘉奖，受害者济国公府，却被贬为庶民，遭人唾弃。为何会有这样的反转？原来，三侠镇的老百姓一觉醒来，发现平日里那些欺行霸市、人模狗样的臭流氓成批地暴毙了，便彻底地相信了近期流传的“七月十四正丑时，天帝驱鬼收坏人”民谣，并把这一夜挂掉的人全都划拉成坏人，包括黑袍社杀手和济国公，由此也彻底地相信了近日关于济国公府的流言蜚语。在强大的民意下，济国公府焉得不败？
由于事出突然，加上是即兴表演，因此关于现场出现那位神奇箭手，便有了许多传奇的版本。箭神，箭圣，箭仙等等，不一而论。但民间流传最广的是箭鬼，原因自然是与民谣有关。自此，吓唬小孩又多了一个词：箭鬼来了！此为后话。
话说东风雨射下最后一个黑袍客后，看看济国公府再无杀手，便赶紧滑下树，溜回老先生住处。老先生给他倒茶，并鞠躬致谢。然后请他少坐片刻，说有重要的消息相告。但过了好一会，都没说是什么，只闲聊说他叫司马雄，是济国公的拜把子兄弟，追随济国公已有四十余载。又说今日原是按计划派人去调官军来将匪徒一网打尽的，没想到官军将领已经被收买，将他所派之人秘密杀害，得知消息后他才急忙找东风雨来帮忙。正聊着，听到外面有动静，司马雄便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司马雄再进来，对东风雨道：“让少侠久等了，消息终于来了。少侠可知当年威虎箭营无定河之殇，是何人所为？”东风雨问：“是谁？”司马雄道：“是黑袍社无定堂杀手，假扮辽军。”东风雨道：“果然是黑袍社。”司马雄道：“原来少侠早有怀疑？”东风雨道：“晚辈近日对黑袍社略有耳闻，刚才见黑袍杀手的杀人队形，颇似那日躲在芦苇中的六名辽军，是以怀疑。”司马雄有些惊讶道：“原来那日的案发现场还有辽军？！那后来应该是被他们的人提早收走了的，好快的动作。”东风雨问：“黑袍社为何要杀我箭队？”司马雄道：“是有人不想宋辽停战，还有人对威虎箭营杀了他们安插到辽国的代理人恼羞成怒。”东风雨问：“是谁？”司马雄道：“当今驸马爷殿下，时任先锋军都指挥使石天佑。就是他透露了你们的行踪。也是他指挥了刚刚的刺杀行动。”
“这个奸贼！他已经是皇亲国戚了，还想要什么？”东风雨气愤道。
司马雄道：“当然是要他的家族千秋万载，永霸江湖啦。”东风雨道：“有国才有家，他难道不懂吗？”
司马雄道：“他们家族发迹于番邦，原是丝路上的劫匪，如今生意遍及多国，财富早就凌驾于国家之上，对他们不可以常理度之。常言道：钱能通天。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已收买了多少人，搜罗了多少名士的黑材料，养了多少杀手？对爱财之人用钱买，要面子之人以曝黑幕相威胁，对两者皆清白之人，则用杀手对付。济国公忠君爱国，两袖清风，故有今日之祸事。”东风雨问：“他们因何事对济国公下手？”司马雄道：“主因乃是武林币。武林币是在武林中使用的特殊银票，不得不承认，这个武林币让习武之人在和平时期获得了很大的收入，因而想造反的武人少了，所以一开始朝廷是欢迎的，先皇还颁旨承认。到后来逐渐就发现有问题了，因为武林币不是真币，而是纸币，而且这个纸币的发行并不是朝廷，而是江湖上的飞鹰票行。一开始飞鹰票行是以手里有多少金银就对等印多少面额的武林币，对武林交易很是方便，所以大受欢迎。但后来飞鹰票行并没有按等额金银来印刷，而是悄悄地多印，至今到底印了多少，朝廷并不清楚，只有飞鹰票行清楚。每多印一次，都是对拥有武林币的人的一次财富洗劫。开始我以为飞鹰票行的后台是山鹰教，并不可怕。今日才知，飞鹰票行和山鹰教的大老板都是安石家族。安石家族是靠着抢劫发家的家族，最早是劫道，后来是收过路费保护费，再后来就是靠印钱悄悄地劫。因为他不再明抢，所以就把自己家族的财富包装得合法且文明。武林币的问题还不仅于此，济国公和朝廷中的有识之仕发现，每每武林币泛滥之时，就会伴有战乱或江湖帮派血拼出现，所以不断联名上书朝廷，废除武林币，保护国家安全。此举相当于斩断他们家族的要紧财路，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还是没想到他们的势力是如此之大。不是老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早知如此，老夫也会力劝济国公罢手的。老夫在此也要向少侠赔个不是，是老夫将少侠拉进了与这个恐怖家族结仇的深渊，自今而后，少侠务当深藏身名，小心避祸！”
东风雨并不十分明白司马雄这一番话，特别是对武林币一说感到不可思议，但对他所说的安石家族的厉害，还是颇为认同，因为自己认为最聪明的两个人，嫂子和司马雄，都对这个家族感到畏惧。听到司马雄给他道歉，便说道：“前辈言重了，我与安石家族早已结仇，此次不过是添个新仇罢了。”
司马雄似乎恍然道：“是了，你说过在无定河边杀过黑袍客，这确实也算是跟他们结仇了。”
东风雨心道：我岂止是杀了他们的黑袍客，还有他们家族的十一个后辈呢。唉，这个家族也真是的，既然不想别人招惹你们，为何你们又总去招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