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们（1 / 2）

白檀在哈维几近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不，这个现实的存在令他一阵失语，于是把手中的银法纳递给这孩子，站起身下意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带我去你的家吧，”他保持着温文尔雅的表情，语气毫无波澜，“说不定我能救你的爸爸。”

“真的吗！”哈维小心翼翼地把银法纳收到怀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口袋是破的，只好把这枚法纳收到里衬里用衣服兜着，像是生怕它被手弄脏一般，“天使哥哥，不，天使先生，请跟我来吧，母亲和姐姐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路上，白檀不断问话，哈维有问必答，前者很快理清霍尔伯爵封地的大体架构。金字塔最上端是霍尔伯爵及他的亲眷，下面隶属一个小镇，小镇上居住着中产阶级，一般家里都会雇佣几个农人耕地，他们联合起来成立了“和平维护队”来对农人进行压迫。小镇以外的地方是广袤的农田，每隔一大片就有一间小破屋，其中居住着最底层的农民。

一年内的百分之九十五收入都会被雇主收走，剩下的只够他们勉强度日。他们也可以去往小镇，但在那里他们的身份地位甚至不如行商，肮脏破旧的衣着与面黄肌瘦的面容，无一不表现出他们的低微。能够与行商交易的都是小镇上的雇主们，他们也是商品的一部分。

在看到加西亚一家居住的房屋时，白檀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就是自己记忆中种花古代的茅草屋吗？

石头或者是砖堆砌起来，外层糊泥，高处的地方用木板钉起来做成尖顶的样子，茅草被捆扎覆盖在上面。这样的茅草屋勉强算是遮风避雨，但风大些雨猛些就会面临坍塌的风险。

一开始降临在第四国度的庄园内的白檀从来没想过，在异世界，在神明统治下的世界居然会有这样的存在。

“我们家的屋子是不是超级棒？”哈维见白檀愣住，还以为他在为自家房子惊叹，“这是前些年爸爸翻修的新屋子，周围的人都超级羡慕我们家的房子！”

小孩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洋溢着自豪，显然是真心话。

白檀微微叹气，习惯性摸摸小孩的头——似乎很久没有洗头发，有点脏，不如小安德烈斯的头发好摸。“你的爸爸妈妈呢？”

哈维带头进入屋子。刚进入，重重的咳嗽声就从里屋传来，他急忙从勉强算是客厅与饭厅二合一的地方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进入里屋，动作熟练。白檀紧跟其后，被里面那股排泄物长久不清理而散发出的恶臭刺激到眉头微蹙，索性站定在门口，目视小孩去到瘫痪在床那个男人身边给他喂药。

“哈维，是不是来客人了？快去接待客人，不用管我……”虚弱的声音。

白檀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自己出面了。他摘下墨镜以表尊重：“是我执意要跟着哈维小先生来到这里，贸然拜访，不必招待。我名为亚瑟，偶然途径此处。”

屋内安静了几秒。

“起码让这位绅士歇歇脚……去，哈维，给客人倒水……”

小家伙从善如流，应了一声，拿着已经空了的药碗出来。

“很抱歉打扰到您。可能有些冒犯，但我想问一下，您是生了什么病？”

“只是染了风寒，干活的路上又摔了一跤磕到了腰，不要紧，不要紧……”

被压抑的咳嗽声再度传来。

白檀微微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我是约翰逊侯爵的一名旁系人员，勉强在侯爵面前有几分说话的权利。侯爵想要收购霍尔伯爵的这片封地，就派我来到这里实地考察一下。”

小哈维捧着一碗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水过来，递给白檀。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完全没有理解白檀刚才的一番话，事实上，后者也不确认加西亚先生能否听得懂。

这次里间的间隔时间长了一些，似乎在思考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堪堪能够拼写自己名字的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接触到侯爵伯爵以及封地等词汇。

“您是要去拜访霍尔伯爵，对吧？”加西亚先生似乎听懂了这一点，“让哈维……咳咳，哈维带你去吧，他对这里很熟。我们家离镇子比较近，一会儿就能到，到了镇上绅士先生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若是面对旁人，白檀可能会为他的理解能力而嘲笑。但面对加西亚一家，别说嘲笑，他根本笑不出来。

白檀放弃与他交谈，转向小哈维，习惯性地从系统背包里面拿出两根棒棒糖。“这是送给你和你的姐姐的礼物，是糖，剥开纸就可以吃。哈维，我想去镇上，你可以为我带路吗？我可以给你带路费。”

“谢谢天使先生！”哈维小心翼翼地接过棒棒糖，笑着的脸颊上浮现一个小酒窝。他显然没有见过棒棒糖这种东西，不知所措地拿着，想了想跑到里屋交给父亲保管。

“哈维，不可以要先生的钱，”加西亚先生厉声斥责，然而声音中的虚弱谁都能听得出，“为绅士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

哈维还想说什么，白檀在屋外清了清嗓子，小孩跑了出来。

“不可以要这位绅士的钱……咳咳……”

直到出了门，加西亚先生仍然在高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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