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代价（1 / 2）
城南，东缉事厂。
赵静忠端坐在高椅之上，望着焕然一新的厅堂，气定神闲的品着茶水。
自从李进忠倒台后，他便将这座原本属于对方的厅堂重新布置了一遍。
无论是桌椅壁画，还是屏风木窗，亦或者糕点茶水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不为别的，就是要跟李进忠有所区别。
倒不是说他存在什么心理阴影，而是因为现在自己都成新任厂公了，难道还不能奢侈一下？
赵静忠将长袖拢起，他的身材于常人无异，但手臂却短小纤细的，使得整个人显得极其不协调。
身体的残缺，让赵静忠的心理发生了扭曲。
谁敢借由此事发出嘲笑，或者流露出异样眼神，都会死的很惨！
单说那日跟着李进忠一起发出笑声的侍女，结局就无比凄惨。
赵静忠先是安排几名壮汉，将其关在屋子里面折磨数日，随后又像是丢垃圾般，把人扔进了城西最臭名昭著的勾栏牌坊里面。
赵静忠可以预料到，这名侍女接下来的会在屈辱与折磨中死去。
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
至于李进忠……
其实赵静忠并不是很想推翻对方，毕竟这个人抚养了自己二十多年，更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希望。
他能够容忍对方颁布各种离奇且不符合实际的命令，但却无法忍受这个抚养自己长大，为自己撑开保护伞的人，在他人面前肆意嘲弄自己的残缺，甚至拿天生残疾这件事做文章。
所以，赵静忠要让对方，永远消失在世上。
赵静忠其实知道，自己这个弱点，很可能成为其他人的攻陷目标。
但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成为了新任东厂厂公，陛下身旁新晋红人，此时此刻甚至连山河司，都不敢在明面上忤逆自己的意思。
“周天意进入咱们东厂了？”赵静忠面对着空旷的厅堂，仿若自言自语般问道。
无法被阳光照射到的阴影位置，突兀的升起一股轻烟，紧接着一道佝偻着身躯，嘴里叼着旱烟的老人出现。
正是之前在城西，跟山河司对峙过的韩不为。
“禀告厂公，侍从太监正带着他，朝这边赶来。”
韩不为吐出一股烟雾，恭敬的回应道。
原本缥缈的烟雾，并没有因为他开口说话的原因，被喷到各处。
而是犹如生命般，化作一条丝线，顺着木窗的缝隙，直接飘离厅堂。
韩不为跟赵静忠共事多年，知道自己产生呛人烟气的行为，虽然不会引来什么斥责，但为了不惹怒对方，还是让烟气朝着窗外飘去，以此来表明态度。
这就是一朝得势所产生的影响！
原本同级的双方，此刻的地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静忠颇为满意韩不为的态度，将长袖拢在一起，微笑说起另外一件事：
“李进忠现在到哪里了？”
韩不为赶忙拱手答道：“已经出了京城，正在前往阜城。”
“盯紧他的行踪，若是周天意无法成功施行暗杀，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帮忙。”
自从李进忠被宣判以后，韩不为便暗中投靠了赵静忠。
而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充当卧底，潜伏在李进忠身旁，获取消息并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至于许久不见的花极好，则仍旧不死心的跟在李进忠身旁，意图助其重掌权势。
“明白！”韩不为接下命令，遂又略带疑惑的问道：
“厂公，为何不让我直接将李进忠的脑袋带回来？”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道犹如利剑般的目光直刺而来，赶忙埋下脑袋，不再多说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
赵静忠收回目光，身侧的长袖缓缓收回，顺势将茶杯放至桌上。
“报——山河司小旗官周天意带到。”
厅堂门口传来侍从太监的声音，闭合却透光的门扉，印出两道模糊身影。
赵静忠斜眼看着韩不为，后者心领神会，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请他进来。”
赵静忠的声音响起，门扉被打开，一道挺拔身影缓缓走近。
“天意兄弟，多日不见，修为渐长啊。”
赵静忠微笑起身，修长的衣袖顺势拖地，他快步走上前，好似想要给周天意一个拥抱。
周天意不露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背部抵在门扉上，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赵厂公，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赵静忠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却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同样露出笑容：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山河司跟东厂都是为朝廷卖命，如此生疏岂不是要寒了陛下的心？”
这狗东西看起来不是好人啊，一上来就给自己扣帽子……周天意心生警惕，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道：
“虽然都是陛下手中的利剑，但职责方面还是不同的。”
他不等赵静忠言语，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知道任务的详细情况，这样也能尽快讲事情完成，给陛下一个交代。”
“天意兄弟果真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客套什么了。”
赵静忠转身坐回高椅，衣袖凭空悬浮，从旁边的书柜中抽出一个卷轴。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李进忠前往凤岭皇陵的路程及时间，你且拿去细细查看。”
周天意接过卷轴，直接摊开查阅，同时还侧头问道：
“他身旁都跟着什么人？”
赵静忠浅浅吸了一口气，仿若根本不在意周天意的态度。
他装作思考，沉吟几息才开口说道：“仆从一名，普通侍卫二十余人……”
“赵厂公，说点有用的吧，这些没必要提及。”
周天意打断了赵静忠的话，他来东厂就是为了知道，韩不为和花极好是否在李进忠的队伍里面，对于其他人根本不关心。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态度还能再恶劣一些，否则怎么能激起赵静忠的怒意？
如果赵阉狗能够恼羞成怒，我就借此机会拒绝这个任务……周天意在心中默默策划着，可却不见赵静忠有任何变化。
他抬头看向对方，只见到一张笑脸盈盈的脸庞。
“据说花极好跟韩不为在队伍里面，其余的并没什么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