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形（1 / 2）

凌晨，聚海宗流光殿前香炉里三更的香火刚灭。而在西南角的某间偏僻的暗宅内，已经有一群白衣黑锦环腰的聚海宗弟子，抬着水盆陆续来回穿走于长廊间。掌灯的女弟子走在前。

走道中落针可闻，只依稀听见几名弟子弓着腰身附耳低语。

“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半夜的这么兴师动众。”

“就是，我见民间生孩子都没这么慌张过。”

听了这话，几名低头窃语的弟子噗呲笑出声来。

走前掌灯的女弟子听到笑声，回头食指轻敲嘴唇，厉声厉气地嘘声道：“不想活了？你们可别乱讲，昨晚我在大殿前洒扫，见宗主面色铁青，看来定是有大事。”

“听几位师兄说这宅中住的是落一仙人，百年来无人可靠近，今日这般动静，你们说是不是落一仙人要出关了？”

稚嫩的声音从众弟子身后传来，仿佛捅破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弟子们纷纷驻步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少年。少年身材瘦小，一身聚海宗弟子着装，却很是面生，想来该是刚入宗门不久。

少年被这齐齐投过来的目光吓得直起身板，木盆里的水忽被洒了一地。

“你是何人，怎的这般胆大？”领头的弟子直起上身呵斥。

“我——我名叫金祥，刚入宗门不久，宗门规矩不慎了解，还望师兄们多多教导。”金祥知犯了禁忌，连忙屈身慌张答道。

其中一名弟子走上前，拉了拉领头弟子的衣袖，劝解道：“好啦师兄，这位小师弟刚入宗门不久，不知宗门规矩情有可原”劝解的弟子回过头，走到不知宗门规矩的金祥跟前，抬起手擦了擦溅在他面上的水滴，而后又道：“以后切记此事不可再提，更不可外传，知道吗？”

上前劝解的弟子名叫程墨，是厉安座下的弟子。程墨为人宽厚，人情练达，与他相处过的弟子中，没人能说他一句不好的。

“知道了”金祥把头埋得更低了，颤抖着声音回答。

与此同时，宅内某道泛着寒光的石门忽被推开，一位老者从石门中走出，手里环着捆扎严实的包袱，被老者侧抱于身，那老者全身素白，黑金环腰，白须白眉白发竟也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来。

那老者匆忙走出石门，还没踏出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驻足回首，推拢石门，摆手唤来两名持剑弟子站于房门两侧，示意不可让旁人靠近后便匆匆下了台阶，走出院落。

院落外抬着水盆，等候召唤的弟子早已接踵而至，金祥便也身在其中。

“叶茂长老好”

见老者走出院落，众弟子纷纷屈身齐齐唤道。

叶茂是聚海宗的药师，聚海宗近五千名弟子修炼疗伤的用药，皆得经过叶茂之手。

对于弟子们的问好，叶茂无心理会。匆匆关上院门，推开人群，急忙忙地走出了宅子。三步两回头地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他走进山脚某洞穴中，环顾四周，见无人，便放下包袱，找了片隐蔽的地儿，向着地面五指成抓，陷于地面硕大石头被叶茂掌中吸力牵引，而后抖动跳出。

蹲身，将捆扎严实的包袱放入凹泥里，用土掩埋，最后将圆石压住，起身，拍了拍手，然后走出洞穴。

等叶茂走后，一白衣高挑女子，手持长剑，英气十足，从洞穴内侧上方的石排后走出，面带轻笑。

女子推开石头，把埋在泥里的包袱挖出，解开。

里面竟是一张完整的鹿皮。

聚海宗流光殿内，宽敞而阴暗，安静无声，四周布置简洁而庄重，紧张的气氛流淌在空气中四处蔓延，两旁的木椅成一字形整齐排开，江云沧独自一人正坐于殿台上，手腕抵着椅圈，手指撑起额间舒展着紧锁的眉头，心神不宁。

“宗主，叶茂长老来见。”守在殿门的弟子推开殿门，急促报道。

“让他进来。”江云沧放下撑着眉头的手，直起身向着门口望去，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没等前来禀报的弟子退门在外邀请，叶茂便已跨坎而入，向着那弟子微微侧头，示意让其退出，那弟子屈身而退，合拢大门，叶茂才供起手说道：“宗主，落一仙人可能近日便会回来了。”

“此话当真？”江云沧手掌重重握住椅圈，激动说道。

叶茂思忖片刻，笃定道：“当真！”

江云沧撑起椅圈，站起，面笑颜开地来回踱步于大殿中央。

“一百年，一百年了，啊鹿，你终于要回来了。”江云沧喃喃自语，侧过头，向着聚海峰西南角的那间暗宅望去，竟喜极而泣。

听见啊鹿这个名字，叶茂连忙躬身劝道：“宗主，此名日后切莫在落一仙人面前提及啊！”

江云沧回头看了叶茂长老一眼，面上的笑容顿然消失，不耐道：“这我自是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叶茂：“正在化形，化形完毕后我便去清洗身上污渍，就等仙人恢复意识了。”

“屋内好生收拾，别让啊鹿醒来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还有”江云沧忽抬起头，看着叶茂，郑重其事命令道：“屋内你可盯紧了，此事除了你我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