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他轻轻推开图书馆的大门，“吱呀”一声，门内更加浓郁的黑暗向他张开了怀抱。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禁书区前方书架的位置。

哈伦抬起手，书架挪开，障眼法消除。

油灯的光亮有限，只能看清周围一小圈地方。

哈伦想漂浮起来，看看上层的书，但他意外地发现魔法失效了。

迫不得已，他只能将碍事的油灯放在扶梯旁的地上，踩着高高的梯子一节一节往上爬。

高处有几道微弱的亮光在吸引着他。

攀爬途中，哈伦低头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

脚下暖黄色的灯光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紧张。

他好像被一个名为“黑暗”的巨兽吞入了腹中，恐惧就是它的胃液。

手脚发抖，四肢发冷。

四周的书架上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哈伦将身体紧靠住扶梯，不听使唤的手脚让他害怕自己一不留神便会一脚踩空。

二十多米的距离，却爬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抬起头，感觉自己离头顶那几道微光的距离一点都没有缩短。

反观放在扶梯旁的油灯，暖黄的灯光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

他停下来，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反复默念自己的目的：拿到那本书。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想。

头顶的亮光中，似乎有一道白光变得强烈了一些。

哈伦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

距离越来越近，书壳散发的光让他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灰白色硬质书脊，上面写着几个哈伦没见过的文字。

大概有女生的手腕那么厚，不过却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哈伦停在这本书面前。

周围的书架上还摆放着不少形状怪异的书，其中只有四本在发光。

它们好像是一群有生命的活物，微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哈伦朝着他要带走的那本书伸出手去。

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缓慢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在做梦，并且穿透梦境的迷雾，回到了现实当中。

这种感觉短暂到根本来不及捕捉，如果时间没有减缓，他绝不会注意到自己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哈伦抓住了那本书。

瘆人的呼吸声加重了。

他脚下突然一空，随即身体向下坠去。

四周的书籍跟随着他的躯体，一层层亮起淡淡的彩光，仿佛自上而下相继睁开了眼。

坠落感悬起他的心脏，他好像就要醒了，却又好像还差一点。

下落的时间漫长，但并非没有尽头。

油灯的灯光映入眼帘，哈伦闭上了眼，准备迎接落地的疼痛。

思维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恐惧还遗留在脑海。

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被冷汗浸透。

他抬起双手，手臂抑制不住地疯狂颤抖着，酸痛无力的感觉好像是刚做了一百个引体向上。

哈伦泄了气，任凭双手无力地垂落，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转头看向自己的书桌。

溜进房间的月光转了个向，正好落在书桌中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本灰白色书籍，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刚好被苍白的月光沿对角线斜着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