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 危机四伏（1 / 2）
萧泓奕与林乐瑶的婚礼像一块试金石，把京城官员们的立场检验了一遍，那些想投靠新太子、支持新太子的人都表示了祝贺，反对新太子的人则冷嘲热讽。
言素没有随礼，他对太子一意孤行表示不满，他坚持太子应该先娶言穗，大婚后再娶乐瑶，可是萧泓奕不听，说他等不及，萧泓奕迎娶乐瑶让林言两家都不自在。
既然官员们的立场愈加明确，萧泓奕也就不再客气，干脆宣布丞相钟裴去职还乡，升田起为户部尚书，又把郜宏从梁洲召回京城掌管吏部。刑部、礼部和兵部本来就站在自己一边，中书令柳齐也是自己人，从此朝堂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放权让各部尚书全权处理本部事务，自己不再每日临朝，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家庭生活上。他和乐瑶一起打理家务，在荷塘钓鱼，与乐瑶一同烧饭做菜，许妃提醒他不要疏忽了朝政，他不听，他更喜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没过多久，好日子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打破，新任泸州太守上书，要求朝廷另派军队接替穆家军驻守泸州，说穆小王爷与当地部落的矛盾日益激化，一味使用武力恐怕会激起民变。泸州一带形势复杂，周边有许多部落各自为政，张阚在当地根基深厚，党羽散布在部落里，受部落的保护，一旦发生民变，张阚很可能会利用部落的力量重新夺回泸州。
更坏的消息来自齐州，武翼侯栢山四百里加急奏报，南宫太谋反了，右路军一半的人马追随南宫太反叛，占领了邺城和满城。自从南宫太被剥夺了兵权之后，他的族弟南宫勇脱离了麒麟军返回齐州，南宫太在南宫勇的挑唆下投靠了北燕，北燕的二皇子承诺用武力支持他脱离大梁，并许诺他保留王位和领地。栢山驻守齐州，因为兵力不足，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剿灭南宫太的叛军。
林燮也发回军报，发现大俞正在调动军队，在风陵渡以北集结，好像有军事行动。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外国使节纷纷离去，滑国使臣潘大人和夜秦使臣慕容年不辞而别，礼部尚书陈伯求感到蹊跷，让言阙到四方馆打探消息。
此时四方馆里还住着一些外国使臣的低级随从，这些人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言阙与一个叫慕容连的夜秦低阶官员相熟，为了打探消息，他在尚清斋宴请慕容连。慕容连吃人嘴软，告诉了言阙一个重大消息，大俞正在联络周边各国，准备在国都平城商议结盟，共同对付大梁。夜秦收到了邀请，慕容年匆匆回国就是为了去平城参加大俞主持的结盟大会，北燕与大梁有仇，非常支持大俞的结盟倡议，东海被大梁恐吓过，对结盟倡议也很积极。
言阙不高兴地说道：“连大人，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前年我朝承认你们新皇继位，互为友邦，你们为什么要接受大俞的邀请去参加什么结盟大会呢？这不是背叛两国邦交吗？”
慕容连说道：“按理说夜秦不应该亲近大俞，你我两国互为姻亲，本该世代友好，可是最近出变了故，关系紧张。你们的皇上把皇妃皇子的死赖在夜秦头上，说我朝新皇用招魂符谋害大梁的后宫，当时你不在金陵，可能不知晓，两国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还引发了边境争端，夜秦从此不敢再信任大梁。如今你们新太子掌权，年轻气盛，不好琢磨，我们为了自保，就接受了大俞的邀请。”
言阙说道：“我皇丧子心痛，招魂符这东西确实出自夜秦，如果你们不解释清楚，难免会有误解和冲突。”
慕容连说道：“我们解释过了，招魂符是出自叛徒慕容升之手，由芸娘娘送给了宁妃母子，与夜秦无关，可是你们就是不信。你们的军队越境抓人，到现在也没给我们一个说法。”
言阙说道：“你说慕容升用招魂符谋害宁妃母子，有证据吗？他是国舅，从夜秦逃到金陵避难，我朝收留了他，他怎么可能自断生路呢？他没理由谋害皇妃母子，你们口说无凭呀。”
慕容连说道：“慕容升在摩崖洞修习过妖术，那是千真万确，也许芸娘娘与宁妃有过节，想对宁妃母子不利，让他画了招魂符。”
言阙说道：“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不能算作证据。你我要为两国邦交努力，你说说看，怎样才能让你们退出大俞的结盟大会呢？”
慕容连故作神秘地说道：“只要你们肯把慕容升遣返，我朝决不会与大俞结盟，两国还是友好邻邦。”
言阙说道：“这不太可能，慕容升是芸娘娘的弟弟，芸娘娘怎么可能容许弟弟被遣返呢？”
慕容连说道：“你们的皇上病重，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说了算，说不定太子会以两国邦交为重，不徇私情。”
言阙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俞实在可恶，前些日子还派人前来示好，为了换回他们皇上的弟弟，又是割让边城，又是交换人质，我还以为两国关系会有所好转，谁知他们突然翻脸，竟然拉拢邻国与大梁为敌。”
慕容连说道：“言大人，大俞与你们翻脸是有原因的，是你们背信弃义在先。”
言阙不高兴地说道：“我们怎么背信弃义了？你可不能乱说。”
慕容连说道：“你们在交换人质的时候给人质下了毒，大俞的侯爷一到滑国就病倒了，后来医治无效，上个月死在了滑城，难道你不知道吗？”
言阙吃惊地说道：“有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连说道：“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你真不知道吗？你们在滑国有使节，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回国通报吗？大俞正集结兵马准备夺回风陵渡，大战在即，你们还蒙在鼓里，真是不可思议。”说完频频摇摇头。
言阙追问道：“你是说大俞要和我们开战吗？”
慕容连说道：“是呀，大俞皇上震怒，要为弟弟报仇，可是大俞的国力不如大梁，所以才联合周边邻国一起对付你们。你们可要当心了，大俞、北燕和东海都有可能在入冬前后同时与你们开战，大俞要夺回风陵渡，北燕要夺回邺城，东海也会趁机占便宜，你们屡次悔婚，还出兵威胁，东海非常恨你们。大俞也想拉拢我们出兵，我们举棋不定，想先看看结盟大会的结果再说。”
言阙听了感到震惊，半夜回到家里，叫醒了父亲，把从夜秦使者那里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父亲。言素听了心情紧张，忍不住埋怨道：
“天下大乱，可我们的太子殿下还傻乎乎地躺在温柔乡里做梦呢，真是没出息。”自从萧泓奕娶了乐瑶之后，言素对新太子的看法大变，从原来想方设法支持帮助变成了无休止的埋怨。
言阙说道：“泓奕是变得有些懒惰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他，就算为了小穗也要帮他。”
言素说道：“我们当然要帮他，就怕他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
言阙说道：“泓奕还不至于那样不堪，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大人，由他奏报泓奕，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大俞与邻国结盟。”
言素说道：“阻止大俞结盟谈何容易，现在大梁危机四伏，南宫太反叛投靠了北燕，泸州被穆王府搞得离心离德，麒麟军和右路军四分五裂，如果大俞、北燕和东海三国联手，大梁就危险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对人质下毒呢？这是谁干的呢？是泓奕的主意吗？这样失信于邻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们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日小朝，萧泓奕没有上朝，礼部尚书陈伯求听了言阙的汇报，知道事态严重，赶忙与中书令柳齐和兵部尚书谢理一同来到东宫见萧泓奕。
萧泓奕这些天心情不佳，他与皇后之间的矛盾没有丝毫化解，现在听说齐州、永州和泸州形势吃紧，又出现了外交和边境危机，当真是雪上加霜。
柳齐见太子皱着眉头沉思不语，焦急地说道：
“殿下，不能再犹豫不决了，要早做决断，现在内外交困，战争迫在眉睫，一旦失控，大梁将分崩离析。”
萧泓奕不高兴地说道：“虽然我是掌政太子，可是我不是神，不是万能，国家大事还要仰仗诸位一同出谋划策，不能一味地等我做决断。就拿齐州和泸州的事来说吧，商量了这么久，你们有好的建议吗？我想先听听你们有何良策。”
柳齐低头不语，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理说道：
“事关军事，臣认为应该把周大统领和老令公请来一同出谋划策。老令公曾经征战泸州，对泸州很熟悉，他的原配夫人是前张太后的表妹，和中厢王沾亲带故，可以听听他对泸州局势的看法。”
陈伯求说道：“永州事关大俞，齐州的局势与北燕息息相关，言大人对邻国颇有研究，臣建议把他也一同请来商议。”
萧泓奕说道：“你们的建议很好，把老令公和言大人都请来，明日早朝之后一同商议对策。”
第二天早朝之后诸位大臣们齐聚东宫，萧泓奕把夏江喊来一同参与讨论，悬镜司是一支秘密力量，使用得当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是言素第一次受新太子邀请到访东宫，这里曾经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现在却变得陌生，不知为什么，一进东宫的大门他就感到心情沮丧，他对这位新太子又爱又恨，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大家坐定，寒暄之后萧泓奕让大家畅所欲言，言素毫不客气地先将了太子一军，说道：
“感谢太子殿下的邀请，臣已经病退在家，今天能继续为殿下效力，真是荣幸之至。恕我直言，大俞之所以拉拢邻国结盟对付我朝，完全是因为我朝违背契约在先，在交换人质的时候给大俞的术日候下了毒，致其死亡。违背契约必然会导致后果，臣想请问殿下，是什么人出此下策？”
萧泓奕愣住了，他没想到言素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事先不知道夏江给元虚下毒，事后还表扬了夏江，可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夏江见太子为难，站起身向言素拱手说道：
“言大人，给术日候下毒是在下的主意，此人害我大梁不浅，难保将来不会再与我朝作对，最好把他除掉。”
言素失望地摇摇头说道：“太草率了，这样做不但违背了两国契约，激怒了大俞，也让邻国不敢再相信我们，后患无穷呀。”
萧泓奕说道：“事已至此，追究缘由已经无济于事，言大人可有化解危机的良策？”
言素捋了捋胡须，看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已经不是朝堂中人了，也少了顾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抛砖引玉，仅供殿下参考。首先，滑国和夜秦与我朝有邦交，只要我们妥善应对，让它们拒绝与大俞结盟并不难。夜秦之所以响应大俞的倡议，是因为前些时日与我朝有了嫌怨，嫌怨来自招魂符和慕容升，只要将慕容升遣返，就足以巩固与夜秦的邦交，让它远离大俞。”
陈伯求说道：“慕容升是芸娘娘的弟弟，芸娘娘必然会竭力阻止遣返，皇上病重，殿下能做这个决定吗？”
萧泓奕说道：“先不忙做决定，请言大人接着说。”
言素继续说道：“滑国一直与我朝友好，但是他们的公主在金陵出事，婚约一拖再拖，特别是殿下利用公主的婚礼扣留了皇后娘娘，破坏了婚礼，滑国颇为不满。只要我朝履行俊王与公主的婚约，就能稳住滑国，使它不至于完全投靠大俞。”
陈伯求说道：“这件事好办，俊王殿下还在养伤，伤好了之后马上就能举行婚礼。”
萧泓奕脸一红，欲言又止，老令公看出了萧泓奕的心事，插嘴说道：
“滑国公主来了大梁就是咱们大梁的人了，凤鸣山庄的事让皇后娘娘嫉恨公主，俊王与公主的婚约尚不能完全确定，我们不妨派特使出使滑国，说明情况，保证两国联姻不变，让滑国安心。”
言素接着说道：“北燕与我朝有仇，想让北燕放弃与大俞结盟就难了，一旦北燕与大俞联手对我朝用兵，北境全线吃紧，南宫太就会趁机做大，对我朝十分不利。与北燕相比，南宫太觊觎齐州，想分裂大梁自立为王，才是我朝的心腹大患。我看不妨与北燕谈判，只要北燕承诺不支持南宫太，我们就把邺城还回去，两国就此休兵。南宫太失去了北燕的支持，独木难支，孤掌难鸣，我们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收拾他。”
周胥说道：“言大人的设想不错，可是北燕未必答应。南宫太投靠了北燕，占据了邺城，这和北燕收回邺城没什么两样，而且南宫太还占了满城，成为北燕与大梁之间的屏障，形成了对北燕有利的局面，北燕能心甘情愿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