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逃离东宫(1 / 2)
皇上病重,朝中大事全凭太子一人做主,太子专横,丞相不但视而不见,反而随声附和,朝堂气氛凝重,一些对太子不满的人噤若寒蝉,纷纷向萧泓珺靠拢,他们知道萧泓珺是皇侄,即将继承武陵王位,希望萧泓珺做他们的靠山。
自从除掉了太医和产婆之后,有关景欢身世的流言蜚语暂时消失了,可是吏部卖官的事却被那个叫李权的人告到了刑部。李权本人受到东宫的威胁,躲了起来,太子派人全城搜索一无所获,后来从悬镜司内部得到消息,李权竟然躲到了悬镜司,被夏辛保护起来。吏部卖官涉及军需,悬镜司有权调查,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大骂悬镜司,发誓要撤换夏辛,另立悬镜司掌门。
林燮到东宫觐见太子,请求领衔追查宁妃母子中毒一案,太子同意了,授权他以东宫特使的名义调查此案,所有朝廷相关部门都要全力协助。公孙瑛吃起醋来,埋怨太子不该如此重用林燮,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如此待他,他真和殿下一条心吗?泓奕对他有知遇之恩,殿下要小心才是。”
太子轻描淡写地说道:“难道我对林燮就没有知遇之恩吗?我现在监国,朝堂上下都是我的人,他能不和我一条心吗?”
公孙瑛神秘地说道:“林燮经历复杂,和萧泓珺是小时候的朋友,又与泓奕感情深厚,还是言素的义子,到了关键时刻能靠得住吗?”
太子听了转了转眼珠说道:“那又能怎样?萧泓珺入朝不久,在京城没有根基,只能听我差遣。至于泓奕吗,他没了军权,自身难保,能干什么?虽然父皇想留他在京城参政,可是朝廷各部没人愿意接纳他,只能为我所用。说实话,我挺喜欢泓奕,有时候觉着对不起他。”
公孙瑛提醒道:“难道殿下没看出来吗?皇上把泓奕留在京城是想让他与殿下分庭抗礼,平衡朝堂,这难道不是隐患吗?”
太子笑了笑说道:“现在父皇将他下狱,讨厌他至极,恐怕不会再留他了。父皇病重也不完全是坏事,让我有机会更好地掌控朝堂,丞相明摆着和我站在一起,今后军国大事由我来决断,朝廷百官无不听我的号令,江山社稷由我掌控,父皇从此可以安心养老了。”
公孙瑛说道:“殿下,虽然近日朝堂上一帆风顺,可是越顺利越要仔细,最近发生的几桩大案子一件未破,你不觉着奇怪吗?武陵王坠崖,查不出凶手,夏庚遇害和泓奕中毒都是无头公案,最诡异的是那个尚清斋的厨子,竟然招供说是我指使他给泓奕下毒,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与东宫作对?宁妃娘娘母子中毒身亡又是谁干的呢?殿下不相信泓奕干这种事,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呢?我们要抓李权,他却闻风躲进了悬镜司,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悬镜司比刑部更可怕,进去就要脱层皮,难道李权不怕吗?”
太子皱着眉头听完,反问道:“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公孙瑛说道:“我怀疑有一只黑手在金陵城里搅动风云,有一股邪气专门与皇家作对。武陵王死了,泓帛死了,泓奕差点儿死了,殿下可要小心呀。”
太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奇怪,不能不防。这几件大案一定要追查到底,我让林燮调查宁妃与泓帛的案子,还要让他查其他几个案子,我看好这个人,他虽然是武人,但是心思缜密,小心谨慎,比那几个书生强多了,他还没到兵部上任,京城里知道他的人不多,方便查案。京兆尹府就是个废物,不可能指望他们破案,悬镜司已经成了我们的对头,可恶至极,让他们查案我也不放心。”
公孙瑛说道:“怕就怕邪气当道,案子不一定能查得下去呀,我们要不要办一场法事驱驱邪呢?”
太子轻轻拍了拍脑门说道:“是呀,今年诸事不顺,父皇病了,我们应该办一场法事驱驱邪。”
公孙瑛说道:“中元节就要到了,我们可以在中元节安排法事,请精通法术的法师作法驱邪。如果那个玄真老道没死就好了,他曾经作法两次救了宁妃母子。”
太子抬头望着大殿的屋顶,想了一会儿说道:“嗯,让内庭司在中元节安排一场法事,安魂祈福,祛病驱邪。一定要聘请高明的法师,我就不信大梁境内找不出和玄真同样高明的老道。”
太子与公孙瑛正在商量事情,突然一阵吵闹声从内院传来,南宫慈揪着太医岑勇的耳朵闯了进来,一脚把岑勇踹倒在地,大声喊道:
“换太医,以后再让我见到这个庸医我就一刀劈了他。”
太子赶忙站起身,强装笑颜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南宫慈瞪着眼睛说道:“景欢病了一个月了,瘦得皮包骨头,这个家伙是个十足的庸医,立刻把他换掉。如果景欢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太医院一把火烧了。”说完,看都不看太子一眼,转身离去。
岑勇的耳朵被南宫慈揪出了血,捂着耳朵跪在地上,公孙瑛见南宫慈走远,上前一步扶他起来,说道:
“你辛苦了,别怕,说说看,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岑勇说道:“我按照大人的吩咐,用了一些不适合婴儿脾胃的草药,孩子已经不能正常喝奶了,只要没有名医为孩子调养,活不到冬天。”
公孙瑛说道:“如果孩子病重,闹到太医院,不会被其他太医察觉吗?”
岑勇说道:“不会的,这些草药对大人无害,但不适合婴儿,即便有太医质疑,也不会把孩子的死与草药联系在一起。”
太子站在一旁,看着公孙瑛与岑勇交谈,听说孩子活不到冬天,心情大好,上前几步说道:“好样的,本宫重重有赏,你好好干,以后还有更多好处。”
岑勇叩头谢恩,公孙瑛安慰了几句,岑勇鞠躬行礼,捂着耳朵走了。
皇上病了多日,这天太子到养居殿探望父皇,正好母后也在。钟皇后将一个神龛搬进养居殿,里面供奉着神农氏,皇后面对神像焚香祭拜,见太子进来,说道:
“泓麒,你也来拜一拜,保佑你父皇逢凶化吉,得神医圣手相助。”
太子二话没说,跪在神像前念念有词,虔诚祈求神助。
拜完药神之后,皇后和太子走进皇上的寝室,皇上平躺在床上,太医坐在一旁打盹儿,一个宫女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都累了,下去歇息吧。”
太医打了个激灵,慌忙站起身说道:
“臣不累,皇上刚才开口要水喝,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
皇后说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歇息等候,我和太子看护皇上,有事会叫你们。”太医和宫女齐声回应,走出寝室。
皇后在梁帝的床头坐下,太子跪在床边,打量着满面胡须、形容枯槁的父亲,不禁落泪。
皇后说道:“你父皇遭此大难就会明白一个道理,长生不老只是传说,实在靠不住。有谁见哪个帝王吃了长生不老药之后变成了神仙?全是术士骗人的把戏,那个该死的言素早就应该治罪了。”
太子说道:“言素被羁押在大理寺,他吃了自己的药丸也中毒了,恐怕命不长久。”
皇后说道:“那是他罪有应得,听说你派人调查宁妃母子中毒的案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太子说道:“太医院已经核实过了,泓奕送的补药没有毒,毒是后加进去的,是岭南的寒毒。我已经责令刑部派破案能手协助我的手下查案,目标是皇宫内院所有能接触宁妃汤药的人,相信不久就能抓住下毒之人。”
皇后说道:“既然泓奕与此案不相干,就应该把他从牢里放出来,皇子坐牢有损皇家颜面。”
太子说道:“父皇发话将他下狱,恐怕要等父皇醒来才能释放。”
皇后说道:“不必等了,太后天天催我把泓奕放出来,既然已经证实泓奕是无辜的,就更应该早点儿放出来。”
太子说道:“儿臣听母后的,抽空亲自去大理寺放他出来。”
皇后把目光聚焦在太子的脸上,忧心忡忡地问道:“听说景欢病了,一直医治不好,是吗?”
听母亲提起景欢,太子的神经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警觉地反问道:“母后这是听谁说的?”
皇后不高兴地说道:“齐妃来找过我了,说景欢病了,太医无能,让我帮忙找名医治病。民间有许多医治妇婴疾病的高手,咱们老家就有,我已经让你舅舅去请了。今后你宫里无论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对我讲,不能总是报喜不报忧。”
太子听了母后的话有些发慌,一旦母后找来郎中给孩子治病,自己精心策划的努力就要付诸流水。一旦孩子过了周岁,逐渐长大,必然更受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到那时更难除掉这个野种了。他心烦意乱,胡乱说道:
“儿臣宫里的事情儿臣自会处理,怎能轻易打扰母亲?都是齐妃不懂事,一点儿小事就惊动母亲。”
皇后说道:“我看齐妃很懂事,虽然景欢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对景欢无比关爱,不愧是名门望族之女,知书达礼。”
皇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惊得太子目瞪口呆,半天才说道:“母亲,您,您刚才说什么?”
皇后说道:“我们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们,景欢是丽蓉生的,是不是?”
太子没有回答,额头渗出虚汗,皇后继续说道:
“这件事你办的非常不对,你私下宠幸齐妃的侍女,于礼不合,宠幸之后又不给名份,她作为景欢的生母,在你宫里还是宫女的身份,不合规矩。等将来景欢长大了,知道生母受委屈,会有怨言的。”
太子明白了,南宫慈假孕生子的事情露馅了,父皇和母后已经知道孩子是丽蓉所生。万幸他们认为丽蓉是被宠幸产子,认为景欢仍然是皇家血统,所以没有兴师问罪。可是父皇和母后久居深宫,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走漏了消息呢?太子想不明白,越想越糊涂,不知道如何回应母后。
皇后见太子不吭声,絮絮叨叨地说道:
“齐妃通情达理,我看她不会介意你给丽蓉名份,我和你父皇商量过了,这层窗户纸暂且不捅破,对外还是说景欢是齐妃的孩子,南宫家族声望显赫,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可是你一定要把丽蓉安置好,避免日后生出事端。”
太子忽然问道:“孩儿有一事不明,母亲怎么会知道景欢不是齐妃所生呢?”
皇后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把齐妃安排到山庄养胎就很蹊跷,生产时没有太医和产婆在场更是匪夷所思。那天在永安宫给泓奕办喜宴,齐妃喝醉了,到我房里醒酒,我查了她,她没有生育过。我倒想问问你,成亲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淡,反而去碰她的丫头?你太荒唐了。”
太子慌忙说道:“齐妃习武,不愿男女之事,孩儿尊重她,不想强迫。可是儿臣又心痒难耐,于是打起侍女的主意,好在她也没介意。”
皇后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太草率,搞得长房长孙身世存疑,流言蜚语不断。悬镜司说你派人杀了太医和产婆,有这回事吗?”
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根本没有这回事,悬镜司冤枉孩儿,等父皇醒了,孩儿要与悬镜司当面对质,治他们诬陷之罪。”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赶快把泓奕放了吧,省得太后天天把我当成死对头。”
太子回到东宫,不见公孙瑛的踪影,便直接来到内院找南宫慈,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父皇和母后已经知道孩子是丽蓉所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南宫慈吃惊地回答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想必只是猜测吧。”
太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不是猜测,是母后亲口对我说的,那天你在永安宫吃泓奕的喜酒喝醉了,母后给你验了身。”
南宫慈不敢相信太子的话,说道:“这不可能,我身边一直有两个丫头陪伴,她们没对我说过此事呀?”
太子轻蔑地说道:“我的傻姑娘,宫女卑微,受了母后的威胁不敢告诉你罢了。”
南宫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愤怒地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她们。”说完转身就走。
太子一把拉住她说道:“你就是把她们杀了也无济于事。”
南宫慈大声说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