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旧病复发(1 / 2)
乌邯和萧泓奕一行人一路向北前往滇城,经过玉堂山时,废弃的赤焰军营寨和土墙依稀可见,壕沟尚未填平,道路两旁有数个隆起的土堆,上面生满了杂草,这是战殁的南楚将士的坟墓。玉堂山外的草原曾经是血腥的沙场,鹰在高空盘旋,时而发出尖厉的鸣叫。
又是夕阳西下,天色将晚,玉堂山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草原,乌邯下令在一个小溪边扎营。百越士兵们纷纷取水饮马,埋锅造饭,萧泓奕的卫队在栢邺的带领下扎好帐篷,然后去周边的树林里砍柴。
夜幕降临,乌邯和萧泓奕坐在篝火旁吃烤肉,喝热汤,乌邯回忆起玉堂山口的战斗,夸赞萧泓奕道:
“听乌吉说殿下武功高强,杀死了十几个敌兵,真是了不起呀。”
萧泓奕看了一眼身边的乌吉,谦逊地说道:“多亏了公主保护我,为我挡了不少刀枪,还受了伤,她才是真正的武功高强呢。”
乌吉坐在一旁吃着饭,表情严肃,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假惺惺冒充好人,你做的那些事情真让人恶心。”
萧泓奕瞬间收起笑容,不再说话,埋头吃饭,乌邯纳闷地问乌吉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殿下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样生气?从勐腊一出来我就看着你不对头,答应带你去滇城你应该高兴才对呀,看你一路上噘着嘴,好像别人欠了你十头牛。”
乌吉没搭理父亲,瞪了萧泓奕一眼,萧泓奕一脸尴尬,大口喝完碗里的汤,说去卫队那边看看,离开了乌邯父女。
卫队吃完了饭,大家坐在篝火旁山南海北地胡扯,萧泓奕走到蔺正来身边坐下,问道:
“老弟在干什么呢?”因为平日里林燮对蔺正来十分关心和器重,称他为来弟,所以萧泓奕也以兄弟相称。
蔺正来正在用树枝编一个笼子,他一边打量自己的手工一边说道:
“我在做一个笼子,驯鹰用的笼子。”
萧泓奕睁大眼睛问道:“什么笼子?你会驯鹰?”
蔺正来说道:“当然会了,不然我费这工夫干什么?”
萧泓奕摇摇头表示不相信,蔺正来认真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捕鹰,殿下要不要观看?”
萧泓奕点点头说道:“好呀,明天一早你来叫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说完打了个寒颤。
蔺正来见萧泓奕脸色不对,问道:“殿下身体不舒服吗?”
萧泓奕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儿冷,可能是累了。”
蔺正来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没再说话,萧泓奕看了一会儿,返回自己的帐篷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蔺正来起身出了帐篷,悄悄来到萧泓奕的营帐外面轻轻叫了两声,栢邺从帐篷里伸出头来,见是蔺正来,没好气地问道:
“这么早你喊殿下做什么?”蔺正来在赤焰军里一向我行我素,吊儿郎当,栢邺早就看不惯了,耐着林燮的面子不好抱怨,见他一大清早就来打搅,心中有气。
蔺正来说道:“我和殿下约好了,他想看我捕鹰。”
栢邺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殿下睡得正香呢,不要打搅他,自己玩儿去吧。”说完缩回帐篷,不再理会蔺正来。
蔺正来自言自语道:“不来正好,省着打扰我。”说完提起笼子,把昨天猎获的一只兔子放进笼子里,骑上马走出营地,向远处的一片树林跑去。
草原上的鸟鸣把众人唤醒,营地炊烟四起,栢邺招呼萧泓奕起来吃早饭,见萧泓奕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还在昏睡,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摸不要紧,吓了一跳,萧泓奕的额头烫手。他赶忙去找乌邯,正好碰到早起洗脸的乌吉,乌吉问道:
“喂,你急慌慌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栢邺说道:“我找盟主,殿下额头发烫,好像生病了。”
乌吉把辫子向后一甩说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栢邺领着乌吉走进帐篷,萧泓奕已经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有气无力。乌吉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话都没说,跑出帐篷大声喊道:“爹,梁王殿下病了,你快过来看看。”
乌邯在大伙的簇拥下走进萧泓奕的帐篷,为他切脉,然后焦虑地问道:
“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萧泓奕挣扎着坐起身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冷,浑身乏力。”
乌邯回到自己的帐篷取来一只葫芦,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数了数让萧泓奕吃下去,说道:
“殿下,咱们要尽快赶到滇城,在野外生病可不是时候呀,你还能骑马吗?”
萧泓奕说道:“我能骑马。”
乌邯吩咐大家赶快吃饭,准备出发。
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开拔,卫兵报告,蔺正来一大清早出去了还没回来,要不要等他。萧泓奕想起曾经答应蔺正来去看捕鹰,可是自己一夜昏睡,实在无力去看他的把戏,虚声说道:“留下两个人去找找他,找到了就赶上来。”说完,调转马头打马前行,乌邯摇了摇头说道:
“林将军的这位兄弟很聪明,火箭用得好,就是不太合群,行为怪癖,想法和常人不一样。赤焰军纪律严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他是什么来头?”
萧泓奕说道:“他不算是赤焰军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林将军夫人的娘家人,暂时在赤焰军里做林将军的助手。现在仗打完了,他去滇城找他的亲戚汇合,然后回乡。”
乌吉骑在马上,走在萧泓奕身边,不时地观察他的脸色,大概猜出他得了什么病。前天晚上饮酒,有一种叫五龙液的药酒是有毒的,可能梁王殿下的抵抗力不够,百寿宴留下的寒毒复发了。
在队伍打尖的时候乌吉和父亲商量,应该派人快马加鞭去滇城找穆小王爷,告诉他梁王殿下生病了,让王府安排马车来接应。
午后,萧泓奕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乌邯命令卫队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初夏的云南气候宜人,大家身着薄衣,只有萧泓奕躺在帐篷里,身上盖着棉被。
乌吉坐在萧泓奕身边,一声不吭,萧泓奕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和上次百寿宴生的病一样,浑身发冷,可能又中毒了,你们百越的毒可真厉害呀。”
乌吉冷冷地说道:“你闭嘴,不许说话,听到你说话我就生气。”
傍晚,蔺正来和两个卫兵赶上了大队人马,蔺正来手里提着笼子,笼子里果然有一只鹰,被蒙了眼睛。乌邯看了说道:
“孩子,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鹰呀?鹰是大山的神灵,可不能轻易杀戮呀。”
蔺正来说道:“我捕鹰是为了驯鹰,养一段时间就把它放了,不会死的。”
蔺正来提着笼子走进萧泓奕的帐篷,兴高采烈地说道:“殿下,看,我捉了一只鹰,虽然个头不大,但是非常机灵。”
萧泓奕抬头看着笼子里的鹰,惊讶地说道:“老弟真行,竟然能捉到鹰。金陵的山里也有鹰,可是我们捉不住,只能用弓箭射杀,你为什么蒙着它的眼睛呢?”
蔺正来说道:“鹰非常敏感机灵,要想驯服它,就要让它安静,蒙上它的眼睛,它什么都看不见,就安静了。它整天无事可做,只能看到驯鹰的人,只能吃驯鹰人喂的食物,过些日子就与驯鹰的人熟了,就不会飞跑了。”
萧泓奕咳嗽了几声,乌吉不高兴地说道:“我看这只鹰是个废物,它要是机灵的话怎能让你捉住?”
蔺正来说道:“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捉住它,我把受伤的兔子放在笼子里,在笼子上面做了机关,只要鹰来捕兔子,就会被关到笼子里。可是这只鹰就是不上当,在笼子上面飞来飞去,兔子吓得躲在笼子里一动不敢动。后来兔子见鹰抓不到它,就想逃出去,几次差点儿跳出笼子。这只鹰埋伏在树梢上,看见兔子跳到了笼子上面,便扑下来抓它,兔子见鹰来抓它,又跳进笼子里,鹰收不住翅膀落进笼子,就被我抓住了,哈哈。”
萧泓奕勉强坐起来打量笼子里的鹰,不一会儿又感到浑身疲累,躺下说道:“等你把鹰驯好了再让我瞧瞧,我听说过驯鹰,但是没有亲眼见过。”
蔺正来见萧泓奕病殃殃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寒毒复发了?昨天我就看着殿下精神不济,是不是前天又喝了毒酒?”
乌吉怒目圆睁,瞪着蔺正来说道:“什么叫毒酒?那是百越的五龙液,驱邪的,喝了可以强身健体。”
蔺正来避开乌吉的目光说道:“反正殿下受不了这种酒,这下可好,旧病复发,恐怕又要折腾很长时间才能治好。”
乌吉说道:“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带上你的破鸟出去,别在这里烦人。”
蔺正来瞄了一眼萧泓奕说道:“殿下需要拔毒,越早越好,不然毒深入骨就更不好治了。”说完,提着鹰笼子走出帐篷。
第二天,萧泓奕勉强骑马走了半日就再也走不动了,大队人马在半路扎营,等候穆王府前来接应。
穆小王爷这时正在前线指挥围困朗城的敌军,听说梁王在半路病了,赶忙找了一辆马车去接。马车在两天之后接到萧泓奕,然后又走了整整两天才抵达滇城。
穆小王爷回到滇城,安排乌邯和萧泓奕在王府住下,看到萧泓奕病殃殃的样子,对乌邯说道:“他病倒了,还怎么和南楚谈判呢?这位老兄真是倒霉,一到滇城就生病,都是你们百越的毒闹得。梁王殿下这次帮了咱们大忙,与盟主联手打败了南楚,我真搞不明白,他与你们百越到底有缘还是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