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萧泓珺（1 / 2）
中秋节将近，京城里一片忙碌，太子大婚是举国上下的喜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四方馆里住满了来自邻国的客人，大部分是来送礼和参加婚礼的外国使节。滑国派出高官向梁帝送上贺礼，同时递交了一封信，滑帝秦晟在信中提出想将自己的一位公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梁帝满心欢喜，说乐于两国联姻。东海派人送来贺礼，也提出与大梁联姻，将嫡公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梁帝同样满口答应。夜秦派遣使节恭贺梁太子大婚，顺便探望嫁到大梁的公主，泓纪的母亲芸婕妤是夜秦的公主。
言素这段时间不算忙，女儿落选太子妃之后他心情不爽，这几日除了在太学院监学，就是张罗萧泓珺认祖归宗的事。
梁帝最近心情大好，除了左路军击败叛军的好消息之外，今年夏天雨水充足，旱情缓解，秋粮丰收在望，几乎诸事顺利。太子完婚，顺应天意，大梁的国力就会蒸蒸日上，完全应验了老道们的预言。这让梁帝不禁想起了玄真道长，玄真离开京城快两个月了，说好了中秋节回来参加太子的婚礼，可是至今仍然不见踪影。
这天梁帝在养居殿召见言素，询问玄真道长是否回到了金陵，言素不知道老道的近况，客栈的人说玄真还没有回来，店里还寄存着他的私人物品。
梁帝提起炼丹的事，许诺从内庭司划拨一些银两用于采购炼丹用的材料。二人还聊起了盆景，言素说他有一株幼松，称得上是上品，栽培在汉白玉的花盆里，如果梁帝有空出宫体察民情，不妨驾临言府品鉴一二。
看到梁帝心情不错，言素把萧泓珺希望认祖归宗的事情和盘托出。梁帝听完言素的讲述，惊讶之余满口答应，他与兄长萧道忠的关系原本就不错，现在哥哥的儿子想认祖归宗，那就遂其心愿吧。太子大婚，势必要大赦天下，料想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们不至于反对。
事情办的如此顺利，严素颇为满意，那个公孙砻多半就是萧泓珺本人，看样子应该有些本事，毕竟是帝王家的种，不会是平庸之辈。如果萧泓珺能与乐瑶成亲，那是再好不过了，一不负老友的重托，二在朝中多了个靠山，为言家又增添了不少风光。
言素自视清高，通常不屑与下面的人来往，言谈举止不免会得罪人。他在户部任侍郎多年，没有晋升，感到空有一肚子学问无用武之地，不免心情低落。梁帝见老同学在官场不得志，便安排他去太学院监学，后来又任命他为太子太师，从三品文职一跃成为一品官员，只是没有实权。作为太子太师，貌似与皇后一派走得很近，可终究不能完全相互信任，现在眼见南宫派与皇后派合二为一，而自己不在其中，不免着急，他需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不能总是依赖皇上的庇护。
这天下午言素从太学院回到家中，刚想进丹房调试丹炉，门童来报，公孙先生来了。言素略感诧异，当他认定公孙砻就是萧泓珺之后，忽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萧泓珺是皇族子弟，高贵，需要仰视，可是这位萧大公子目前还只是一介白衣，这接待的礼节和分寸还真不好拿捏。
言素走进客厅，吩咐乐瑶备茶，言阙正在和乐瑶说话，见有客人来，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言穗也停止了弹琴，坐在寝室门口向客厅里张望。
公孙砻依旧衣着光鲜，迈着自信沉稳的步子走进客厅，言素面带微笑迎到客厅门口，这是他算计好了的，在客厅外相迎与在客厅内相迎是不同的礼数，若来人是皇室子弟，当然要在客厅外相迎，但若是一介布衣，就只能在客厅内相迎了，从客厅内迎到门口接待萧泓珺，礼数足够了。
二人相互施礼，公孙砻指示手下抬进来两个缎面箱子，言素神色讶异，不问是什么礼物，先给客人看座。乐瑶端上茶水，公孙砻微笑着看了乐瑶一眼，乐瑶向公孙砻微微施礼，然后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言素和公孙砻二人，言素问道：“大公子这次又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呀？老夫可不敢当呀。”
公孙砻听言素称呼他大公子，而不是公孙先生，立刻明白了，言素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说道：“这两只箱子里装的是聘礼，我上次对太师提起过，希望能与乐瑶结缘，这次是正式上门提亲。”
言素听闻，喜上眉梢，说道：“大公子能心怡乐瑶，那是她的造化，咱们是有缘人，聘礼我暂且替乐瑶的母亲收下，我会写信通知她，女儿的婚事需要母亲点头才行。不过大公子请放心，乐瑶的母亲会同意的，包在我身上。”
萧泓珺拱手致谢说道：“那就多谢太师了，我等着您的好消息。中秋节就在眼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知何时能进宫觐见皇上？”
言素说道：“太子十五大婚，喜庆十日，重阳节前开朝，皇上会颁旨大赦天下。皇上已经答应了将大公子重新纳入族谱，届时在后宫的承乾殿举行宗族议事，召见大公子。不知大公子认祖归宗之后有什么具体打算吗？是继续经商呢？还是追求仕途？”
萧泓珺说道：“重入宗族之后我会到麒麟军效力，我当奋发努力，建功立业，争取早日封爵，光宗耀祖。”
言素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皇家男儿，志向高远，我预祝大公子万事如意。”
接下来言素谈起炼丹用的物料，希望萧泓珺尽快从滑国置办一些，萧泓珺爽快地答应了，言素要留萧泓珺吃晚饭，萧泓珺婉言谢绝。
晚饭的时候言阙问父亲公孙砻送来了什么礼物，言素告诉儿子，那是提亲的聘礼，乐瑶就要订亲了，言阙听了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天太学院开课，一位新老师讲解周礼，这是高阶学生结业前的最后一门课业，新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儒生，叫黎崇，据说是大梁最优秀的人才。按照朝廷选拔官员的惯例，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来自贵族阶层，五品以下的官员可以由乡绅担任，平民布衣是不能做官的。有些平民子弟学识渊博，也只能在乡下开办私塾，或者给贵族当师爷，进不了朝堂。太学院最低级别的授课先生是五品讲郎，黎崇布衣出身，官至五品实属不易。
课间休息的时候，言阙把公孙砻向乐瑶提亲的事情告诉了萧泓奕，萧泓奕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把言阙吓了一跳，在他的眼里，二皇子一向性情洒脱，和蔼友善，此时却是眉头紧皱，面露杀气。
萧泓奕没心思继续上课，悄悄溜到大门口，叫醒了在门房里打瞌睡的两名侍卫，三个人径直来到宝通商社。
萧泓奕到宝通商社找公孙砻，掌柜的公孙度认识二皇子，告诉他公孙砻最近不在商社，在城外羽林营的演武场习武。
萧泓奕向公孙度借马出城，一名侍卫慌忙阻止，说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同意，未独立的皇室子弟不能随意出金陵城。萧泓奕这时已经气昏了头，冲着侍卫大发脾气，另外一名侍卫最后表态不怕被处罚，愿意跟随他出城。
萧泓奕借了两匹马，带着一名侍卫策马奔向孤山羽林营。
萧泓珺最近一段时间住在孤山，天天习武，还专门请了荣膺武馆的教头当陪练。这天午后，萧泓珺正在演武场练习射箭，忽然看到两匹马从远处向他奔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二皇子和一名侍卫。
萧泓珺迎上前去施礼问候，萧泓奕下马，把马交给侍卫，板着脸走向萧泓珺。
萧泓珺客气地问道：“二皇子殿下怎么到羽林营来了？是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