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战荆州（1 / 2）
马队到了梁洲，大家休整了几日，购置兵器铠甲和弓箭，为与叛军作战做准备。林燮操练起在梅龙镇打造的狼牙棒，廉允使一杆长枪，廉慧使双刀，蔺正良练剑，只有蔺正来整日闲散，玩弄从琅琊阁带出来的一副弓箭。那是一副用来打鸟的弓箭，廉允不断提醒他，这副弓箭射不死人，可是蔺正来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摆弄着自己的弓箭。林燮从来没打算让蔺正来参与对叛军作战，所以也不在乎蔺正来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休整完毕，马队继续向荆州进发，一天清晨，马队在翻越一道山岭时被横在官道上的一座营寨拦住去路。上前一问，是左路军骁骑营的营寨，营寨南面十里就是叛军的控制区了，荆州就在山南五十里的地方，已经陷入了叛军的重围。
这座山岭叫飞霞岭，重峦叠嶂，地势险峻，以夕阳下的彩霞著称，景色秀丽，所以当地人给它起名飞霞岭。这里是从荆州进入中原的要冲，骁骑营驻守在这里，防止叛军翻越天险进犯汉中。
马队在营寨后面的树林里露营休息，林燮和蔺正良二人走进军营，想说服守军放他们通行。
一名全副披挂的守军将领在中军大帐接待了他们，二人说明来意，将领却直接拒绝了他们，说道：
“这不可能，你们的货物送不过去，现在没人能进入荆州。叛军已经封锁荆州三个月了，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将士都不能接近荆州，你们一个小小的商队，过去就是送死。我劝你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是交战区，叛军正在集结兵力，马上就要进攻这里，你们不要枉送了性命。”
林燮还想解释，一个传令兵跑进大帐，急促地报告道：“将军，有紧急情况，聂将军的巡逻队在山下与叛军交手了，叛军越来越多，聂将军请求增援。”
将军朝帐外大声喊道：“备马，送客。”然后挎着宝剑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
一个小兵跑进来冲着林燮二人喊道：“你们赶紧走人，不要捣乱，这里在打仗呢。”说完把二人轰出了大帐。
林燮和蔺正良回到马队的营地，林燮让蔺正良安排马队后撤，自己穿戴好盔甲，廉慧把绣有梁字的令旗插在林燮背后，担心地看着他。林燮说道：“我到前面去看看，你别担心，我只是去看看。”说完，跨上坐骑，提着狼牙棒，策马绕过军营向山下奔去。
廉慧表面上不急，可是心里着急，她喊来廉允，嘱咐廉允跟着林燮，千万不要让林燮莽撞，廉允答应了一声，披挂整齐之后策马去追赶林燮。
就在这时，蔺正来骑着马从廉慧身边跑过，大声说道：“我也过去看看。”廉慧急得直跺脚，跑着去牵自己的马，蔺正良拉住了她，无奈地说道：“迟早会这样，让他们去吧，你来帮帮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廉慧停住脚步，把目光投向山下，茂密的丛林遮挡了她的视线。
林燮绕过骁骑营的营寨，驻足向山下眺望，只见山下的平原地带有数百人在驰骋厮杀，战马嘶鸣，尘土飞扬。
刚才的那位将军带领两百骑兵加入战团，与聂将军会合，聂将军大声质问道：“老付，你带来的人马太少了，怎么打得赢叛军？敌人越来越多了。”
付将军大声说道：“行远，我只是来接应你，咱们快点儿杀出去，不要忘了，大营里有支援荆州的粮草，如果粮草有失，你我都得掉脑袋。不许恋战，快跟我走。”
骁骑营将士们开始撤退，更多的叛军包围上来，虽然付聂二位将军冲出了包围，可是上百名骁骑营士兵仍然被困在敌人的包围圈中。聂行远看了看身边的士兵，高声喊道：“你们跟随付将军守护大营。”说完反身杀入叛军的包围圈。
付将军见同伴返回战场救人，焦急万分，他勒住战马，命令士兵列阵，用弓箭射住阵脚，希望同伴能从敌阵中杀出来。
林燮来到山脚驻足观望，廉允和蔺正来先后赶到，林燮看到蔺正来，吃了一惊，喊道：“正来，你快回去，这里危险！”
蔺正来装作没听见，从口袋里掏出火折，点燃了插在马鞍上的火把，然后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箭的前端缠了些麻布，沾了从梅岭带来的火油。他把箭点燃，射向远处的一棵树，然后冲着林燮大声说道：“林大哥，你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了吗？大丈夫做事怎能婆婆妈妈的？”
林燮感到一股豪气在体内激荡，他打量了一下蔺正来和廉允，说道：“好，今天咱们就练练兵，我在前，正来在中，小允子断后，都跟紧了，不要脱节，小心流矢。”
廉允这时完全忘了姐姐的嘱咐，大声说道：“梅大哥，不，林大哥，自从离开了琅琊阁，咱们就不停地操练，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我们跟着你。”
“好样的，跟我冲。”说完，林燮提起狼牙棒，纵马冲向战场，蔺正来和廉允紧紧跟在后面。
林燮没有选择冲击叛军队伍密集的地方，而是在战场边缘地带往来驰骋，冲击叛军散乱和薄弱的部位。叛军起初没在意这三个装备简陋的敌人，只分出小股人马来对付他们，谁知这个挥舞狼牙棒的大汉十分凶猛，棒到之处，不是兵刃脱手就是被砸落马下。后面的两个骑手也不含糊，一个用带火的箭专门射马，另外一个跟在后面补刀，专门刺杀落马的士兵，渐渐地敌军开始有意避让这三个人。
这原本是一场遭遇战，大梁的巡逻兵与叛军巡逻兵不期而遇，谁都不甘示弱，于是打了起来。叛军呼叫增援，梁军也呼叫了增援，叛军在人数上占优势，想缠住梁军，等大批援军赶到之后一举歼灭梁军。双方都是骑兵，在田野里混战，林燮三人的加入看上去无足轻重，但是林燮武艺高强，无人能敌，蔺正来箭无虚发，有几个敌方骑兵被火箭射中，火焰燃烧不灭，马疼痛不听号令，逃离了战场。
聂行远冲进敌军的包围圈与自己的士兵汇合，大半士兵已经挂彩，百来个骑兵勉强排好阵型，在聂行远的率领下向外突围，敌军不停地打着呼哨儿进行拦截。
林燮向战场深处观望，见一员梁将挥舞着大刀与两名敌将拼杀，鲜血染红了战袍，这个人就是聂行远。聂行远一时不能取胜敌将，只好调转马头，带领自己的队伍从其他方向寻求突围，两名敌将紧紧缠在他的左右。
林燮见梁军败退，对身后的蔺正来和廉允大喊一声：“跟我来。”挥起狼牙棒，策马向敌将冲去。
一员敌将见林燮冲向自己，黑漆漆的狼牙棒当头砸来，急忙举起大枪格挡，当啷一声巨响，敌将的大枪脱手，二马错蹬，林燮顺势用棒尾将敌将扫落马下，廉允上前补了一枪，刺中敌将咽喉。
另外一员敌将正在与聂行远过招，见同伴落马，急忙来救，林燮迎面冲上去，挥起狼牙棒就砸，敌将挥舞着两根铜棍迎击，看来力量也不小。狼牙棒砸中铜棍，一根铜棍脱手，敌将大惊失色，伏在马背上一溜烟地撤出了战斗。
林燮与聂行远汇合到一处，左右冲杀，聂行远见敌将一死一逃，敌军乱了阵脚，便放弃了突围的想法，和林燮一道追杀还在战场上恋战的敌军骑兵。
付将军原本在战场边观望，准备接应突围的将士们，见一个黑甲大汉带着两名骑兵从侧面冲入战场，背后插着一面绣有梁字的令旗，纳闷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黑甲大汉所向无敌，战场优劣顿时逆转，敌军纷纷后撤，付将军心情激动，大喊一声“都跟我来”，率领人马冲向战场。
林燮三人与聂行远并肩冲击敌军，付将军的人马赶到，叛军彻底崩溃，纷纷逃离了战场。
梁军没有追击，迅速打扫了战场，带着伤员和战死的士兵遗体返回了大营。
林燮三人跟在梁军后面，互相查看是否受伤，他们都十分兴奋，讨论着刚才的战斗。
在接近营门时，林燮三人拨转马头想绕过梁军大营，聂行远纵马追上来，拱手向林燮高声喊道：“壮士请留步，有幸一同抗敌，请一同进寨歇息。”刚才聂行远反身杀入敌阵，险象环生，林燮击杀敌将扭转战局，那份勇猛让他赞叹不已，梁军就缺少这样的猛将。
林燮欣然接受了邀请，第二次走进中军大帐。他摘下头盔，付将军看到林燮，十分诧异，脱口说道：“你不是今天来过这里的商贩吗？真没想到你有如此本领，佩服佩服。”说完拱手致意。
聂行远也卸下盔甲，右臂上的伤口在渗血，他走到林燮身边，拍了拍林燮的肩膀说道：“今天多亏老弟相助，你是哪里人呀？怎么称呼？坐，坐，来人呀，给客人上茶。”
没等林燮开口，蔺正来抢着说道：“这位是我们的林大哥，叫林燮，是景运八年的武选头名勇士，是前麒麟军副帅林仲戌的公子，我们俩是他的助手。”
付将军说道：“原来是已故林将军的公子呀，是我大梁的新秀，难怪本领如此高强。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付宗贤，左路军骁骑营主将，这位是我的副将聂行远将军。今日与叛军遭遇，林公子助战有功，我要上奏兵部表彰，请问林公子此次去荆州有何贵干？”
林燮仔细打量付聂二位将军，付将军年龄四十开外，身材消瘦，已有白发，饱经沧桑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旁边的聂将军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生着络腮胡子，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神情。
林燮说道：“我祖籍荆州，不久前听说叛军攻陷了江陵，我母亲是江陵人，逃难到了荆州，所以我准备了一些物资，想到荆州探望母亲，也想为剿灭叛军出一份力。”
聂行远一拍大腿说道：“那太好了，我看你马上功夫了得，我们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老付，既然林公子愿意与叛军作战，我们就把林公子收进骁骑营吧。”
付宗贤向林燮投去期待的目光，林燮看了看蔺正来，蔺正来爽快地说道：“二位将军，为国家守土开疆是大梁子民的本分，林大哥，你说对不对？”
林燮说道：“正是，在下愿为二位将军效力，早日解荆州之围，收复江陵。”
付宗贤说道：“那好，把你的人和货物都带进大营里安置，我现在任命你为骁骑营骑兵百人队长，听聂将军指挥，等有了战功再做提升。”
林燮站起身拱手说道：“多谢将军提携，在下愿听聂将军的号令。”
当天林燮把从滑国带来的物资囤储在骁骑营营地，蔺正良给马队结了账，让马队返回滑国。
聂行远把一支百人骑兵队交给林燮指挥，蔺正来挑选了数十名善于射箭的士兵组成了一支箭队，整天练习射箭，并制作火箭。
叛军在遭遇战失利之后集结了更多的兵力，一连几天在骁骑营的营寨外面骂阵。聂行远沉不住气了，带着林燮到中军帐向付宗贤请战，付宗贤犹豫了半晌，没有同意。骁骑营只有八千兵力，骑兵只有一千，整体机动性差，而且对敌军的兵力部署知之甚少，不敢贸然接战，只宜据险坚守。由于天灾，左路军粮草供应紧张，战马数量少，大营里还囤积了支援荆州的粮草，责任重大，如果出战不利，很可能会危及大营的安全。如果飞霞岭大营失守，不但会失去增援荆州的粮草，还会把进入中原的关隘拱手让给敌人。
聂行远和林燮从中军帐出来，失望地说道：“老付与叛军交战吃过亏，顾虑太多，患得患失，照这样下去荆州的守军恐怕就要饿死了。我看朝廷是不想要荆州了，只派我们骁骑营对付叛军，援军迟迟不到，我们只能勉强守住飞霞岭。”
二人来到林燮的营地，蔺正来和廉允把人马带到后山操练去了，聂行远想看看林燮如何操练队伍，二人骑马出营来到后山。
蔺正来正在组织士兵制造火箭，廉允和另外一批士兵练习射箭，他们见林燮和聂行远来了，都跑过来迎接。
蔺正来嘴快，说道：“林大哥，聂将军，要打叛军了吗？我们这里都准备好了。”
林燮没有回答，聂行远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目前的策略是坚守大营，过些日子敌军自会退去，他们在山下扎营易攻难守，不会长久。你们操练得如何了？”
四个人坐在树荫下，蔺正来说了火箭骑兵的想法，聂行远微微摇头说道：“想法是好，可是我们的骑兵本来就少，还要靠他们冲锋掠阵，让他们射箭，恐怕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