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决堤（2 / 2）

全村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弄懵了。

白天喜庆热闹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送给邻居们的红鸡蛋喜糖似乎还未开口，夜晚便成了哀哭恸天。

美芳趴在男人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怎么拽都不起来，这一刻的心酸，老的老，小的小，让人忍不住落泪。

强子拉起姐姐，扶好老母亲，看着眼前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躺在襁褓里，心酸到泪眼模糊。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

为什么苦难总是不断地折磨着好人。

男人去世后，连同这刚满月的孩子，美芳又一次陷入了艰难，只不过此时的艰难不是生计的缺吃少穿，而是人们的避而远之和流言蜚语。

看着美芳的日子眼红，找不到对美芳进行人身打击的那些人，特别是被美芳打过的孩子们的小婶，此时犹如找到了巨大的缺口，更加推波巨澜地往美芳身上泼着各种脏水。

“离了男人不能过，可你别害人家呀？”

“我这前嫂子啊，不知道下一个又要祸害哪个男人了，”

“都说女人脸瘦颧骨高，克夫，你看美芳还真是的，第一个男人被送进了监狱，第二个男人被直接克死了，这往后谁还敢娶她啊，”

“可不是，不过第一个男人真活该，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在外面招狐狸精，听说还生了孩子，被送进牢啊活该，第二个男人就真的可怜了，人多好啊，老实又本分，这往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都说这孩子就是来顶替他爸命的，哎，真是造孽啊，”

“这样人不吉利，还是离远点好，”

，，，，，

然而，这还不是令美芳感到难堪的。

比起那些谣言和冷漠，你不去理她就好了，仍然是起早贪黑地忙碌着家里田里的活。

带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和老公爹住在一起生活，渐渐地让她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尴尬。

起初，她一心扑在各种劳动中并未想过和察觉到什么。

直到那一晚夜里突然下起了雨。

突然一声剧烈地雷响，吓得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院子里还有在晾着油漆的家具。

她匆忙打开门，刚走到院子里，见老公爹也慌张的往院子里走，便忙喊了声：“爸，你进屋睡吧，我喊大毛和我一起搬就好，”

老公爹咳了一声，道：“孩子还小，我来就行，”

说着就搬起一把椅子步履蹒跚地往前屋送去，美芳看着，忙搭把手和他一起搬起来。

小东西还好，一个大的家具板，不容易搬。

老公爹喊她拿块毛巾垫到他后背上他用背背着回去。

美芳一下有些犹豫站在那里。

已是秋天的夜晚，可老公爹的上身竟连个汗衫都没穿，就穿个裤衩紧紧包裹着臀部凸起。

老公爹不住地喊：“放啊，放啊，”

大儿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一声不吭地夺过妈妈手里的毛巾铺在了他后背。

老公爹背着身子，头都没转，说了声：“这才乖，”就蹲了下来，意思是让美芳将家具板挪到他背上。

那一句“这才乖”，恶心得美芳满脸通红，大儿子更是攥起了拳头，但他什么都没说，挪过家具板就往他身上狠狠地一放。

“啊，”一身，突然的重量压得老公爹蹲在那里半天起不来身，从后面伸出手忙晃悠着，“芳啊，你扶，扶我一下，”

大毛伸出了手给他扶着。

他一手扶着家具板，一手攥着大毛的手慢慢地直起腰来，还没走一步，那只攥着大毛细嫩手指的手竟在大毛手掌心有意无意地摩挲起来。

“你有病，变态，”大毛猛地一声吼，吓得老公爹猛地一哆嗦。

赶紧松开攥着地手，一转头才发现那是大毛的手。

美芳站在那里，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的愤怒，早已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她恨恨地瞪了眼老公爹。

“走，大毛，收拾东西，带着弟弟，咱回自己家住。”

屋外，大雨正劈啦啪啦地下个不停，犹如人间决堤地苦水一个劲地向外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