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心（1 / 2）

柳枫抱着慕容芷，一直未曾松手，他眨了眨眼，人的初心何其珍贵，若是失去了，便很难找回来了。

人的初心，它是会变的，是会随着时间的变迁、世事的无常或者渐渐淡去，又或者慢慢遗忘，再想起来时，已是物是人非。

他不愿辜负最初的心，也不愿辜负他的阿芷，他想用余生来疼惜她，弥补她，他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慕容芷感受到柳枫的力道越加坚定，不禁抬眸，撞入了那双漆黑如墨、幽暗深邃的眼瞳。

柳枫在心中发誓，这次，他一定会好好守护阿芷，他一定要让他的阿芷活得快乐，永远快乐。

他再也不愿丢掉自己的初心，因为一旦丢掉，就很难找回来了。

就像——

就像逃亡那次一样。

残酷的战争，你死我亡的厮杀，刀口添血的日子，逐渐使他麻木，冷漠。

在那逃亡的生死之际，他那早已所剩无几的初心已经荡然无存，但凡能够保命，他可以舍弃许多东西。

或许那一刻，他真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是人啊！怎么可以连畜牲都不如。

在那辆疾驰逃亡的马车里，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吓哭了长杰，就连长乐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那催促夏侯婴快点的狰狞表情，还有他那急躁不耐烦的语调，根本就不是长乐印象中那个高大英俊，温柔疼爱她的父亲。

在长乐将木雕砸向他身上的那一瞬间，还有长乐那句“既然父亲不要长乐和弟弟了，那长乐也不要这只木雕画眉鸟了。”深深地刺痛了他那颗早已麻木冰冷的心，也彻底唤醒了他的仅剩的良知，令他一瞬幡然醒悟。

那个木雕是还在沛县时，还没有起义时，他宠溺地抱着长乐，轻拂着长乐鬓角的碎发，面带着微微笑：既然我家长乐喜欢，那父亲就必须买给长乐。

他是个男人啊！不能抛下责任，更不能抛弃妻儿，不能……不能啊！

他的阿芷一直在沛县守着他的一双儿女，照顾他年迈的父亲，他的阿芷独自苦苦地撑起了他们的家啊！

他是长乐、长杰的父亲啊！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畜牲都不如的事情。

而他的阿芷就像他心底的一缕阳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不，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至少他还有盼着他得胜归来的温柔贤良的妻子，至少他还有一双视他为英雄的儿女，至少他还有她们。

兵没了，可以再招，势没了，可以再造，唯有他最重要的人，丢了一个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即使他将来侥幸得了天下，在午夜梦回之际，他的内心就不会饱受煎熬与折磨吗？就能心安理得地坐上那象征天下的皇位吗？

一个为了活命抛妻弃子的人，是会被天下人所不齿的，是会被后人狠狠地戳脊梁骨的。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皇位之上，被世人唾骂，背负千古骂名，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没有了曾在卑贱时与他朝夕相伴的妻子，及那一双儿女，他真的能快乐得起来吗？会不会午夜梦回时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有的恐怕只是对妻子儿女无穷尽的歉疚吧？有的只是悔恨不已的泪水，有的只是内心的一片荒芜。

他真的忘却了自己的初心吗？他真的忘却了自己与阿芷许下的诺言吗？

他曾说，愿我家阿芷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他曾说，若我有朝一日为王称帝，定修建未央宫与阿芷一起共谱这大好山河。

难道他都忘却了吗？

不！

如果，如果没有她们，他要那天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