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画(1 / 2)
第二天张问森便早早起来,跟着大大一家下地收麦去了。
这割麦子的活,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来的路上也见过那些农民正在干这活。看着他们拿把镰刀将麦子割倒,再一捆捆的扎起来,感觉也没什么难度。但当他真正干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才干了一会,那不断的弯腰起身,就累得他腰酸腿疼。到中午的时候,他手上已起了一个血泡,一挨镰刀把就生疼,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他没有声张,咬着牙继续干活,但不断留下的汗水,混合着那断掉的麦芒尖尖,钻到他的身体里,手臂,大腿,前胸后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这汗水和麦芒弄得奇痒无比。
他不得不停下来伸手去抓,很快就在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再被汗水浸湿的时候不痒了,但是生疼。
中午大家各自找块阴凉地儿吃带来的干粮的时候,王本忠吃完凑到张问森面前,又一次劝他回去:
“娃咧,这庄稼活干起苦着咧,恁城里的娃娃吃不住!上午就劝你回你不回,莫不是找不到路?一会吃完饭喊新霞送你回去。“
张问森没有回答,沉默了下问道:
”我爸当年也是这样下地干活吗?“
“恁爹?是的咧,恁爹当年也是天天跟俄们下地咧,一干就是好几年。哎,那时候苦,饭都没得吃,饿着肚子干活咧。哪像现在,不缺吃不缺喝的。“王本忠叹着气道。
“我不走!“张问森啃了口手上的馒头道。
“哎,恁娃,咋恁个犟?“王本忠也没法,只能埋怨道。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张问森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躺到了炕上。
浑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样,手上的血泡下午的时候磨破了皮儿,他偷偷弄了点土抹上去,但此刻仍是隐隐作痛。
白天抓破的皮肤,此时也是一阵阵生疼。一身的汗水更是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但很奇怪,这些都没打扰到他的睡眠,在炕上躺了没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他不管大大的劝阻,又拎着镰刀跟着他们下地去了,有了昨天的伤口,今天的日子更加难熬,但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边他白天都跟着大大一家下地,晚上回家躺炕上倒头就睡。
张问森很快进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身体的极度疲惫,以及神经的逐渐松弛,在一个个漆黑的夜晚,不再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不会再时时梦到那个身影……
在张问森干活干到第五天的时候,那天午后,他正在挥汗如雨的挥着镰刀,突然一阵狂风吹来,风中夹杂着吹起的黄沙,打在脸上生疼。
他停下活路抬头望去,只见西南方向一团黑云滚滚而来。狂风从远处的山坡上吹过,将沿路的小树丛和杂草抹平到紧紧贴着地面。
无数的茅草、土屑被吹到空中,霎时间天地之间变得一片昏黄,天色也忽然暗了下来。
王本忠一路小跑着套起牛车,其他人则手忙脚乱的将割好的麦子捆起往上装。
当张问森刚把最后一捆麦子丢上牛车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
王本忠在前边挥着鞭子,连打带吆喝的催着牛车小跑着前行,张问森与其他人跟在牛车后边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一个个淋得落汤鸡似的。
快进村子的时候,牛车的车轱辘卡到一个泥坑里边,走不动了。
那个坑是长年累月的车轮轧出来的一道深深的车辙,因为雨下的太大,里边很快便积满了水,在前边其他人家的车子不断轧过之后,水坑变成了泥坑,车子进去后便被一团黑泥吸住,任凭那头老黄牛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张问森依照大大的吩咐,在后边推车,大妈和新霞他们则跑到前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