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家（1 / 2）

从刚才瘫倒在床上以来，冰凌就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思维追随着叶凡的思维，体会着叶凡的想法。叶凡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稍微有些接受了冰凌之后，他也并不反感敞开自己的内心。

可能就和开始在一起的恋人彼此害羞，到老夫老妻之后在家连内裤都懒得穿，光着屁股到处跑一样吧……只是叶凡和冰凌从初逢到老夫老妻之间的时间略有些短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正常的信息畸点是会根据观测者的认知而表现出具体形态，并且会因为观测者的心理变化而逐渐产生变动。如果你有什么极端恐惧的心结死活不愿意去面对的话，它会在信息畸点里变成真实存在的梦魇，强迫你用更大的勇气和痛苦来解决它的。”

“……”叶凡沉默不语。

“而且你刚才想为下个信息畸点做准备，我倒是支持，锻炼一下没坏处。但这个成长应该是全方面的，不要留下什么漏洞，也绝不不要对下一次信息畸点产生过多的恐惧。”

“为什么？”

“——可以这么说吧，信息畸点的恐惧就像是一湖水，我们就是用来拦截它的大坝，湖水压力是固定的，如果我们这个大坝存在某处有偷工减料的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千里大堤……”

“溃于蚁穴。”

“没错！”冰凌一拍巴掌：“就是这样的。世间万物大抵相同，你拼命想达到目的，它偏不让你达到；等你放下了执念，用心去做好每一件事情，经营好自己的人生，偏偏就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固化信息畸点的任务也是如此，你要直奔着这个目标去，那最终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好；想要获得好的结果，最好的办法就是忘掉那个信息畸点，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做事的过程中不断的学习和反思来提升自己，没有其他捷径。”

“无为而无不为……”叶凡深思片刻，最终在感性上接受了这个‘最优解’。在放下了对下次任务的执念与恐惧的那一瞬间，叶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不禁露出笑容。

解决恐惧的方式是深入自己的内心，直面恐惧。叶凡很清楚，但他也很清楚，虽然自己实时自我反省，要真诚，要坦然，但实际上自己做不到，如果不是实在被逼到死角，有几个人会剖开自己的内心，去在一片不忍直视的血色与痛苦中拨寻着可能存在的病灶。

而这次因为有冰凌的交流、开导、分享，共享幸福，共担痛苦，原本令他恐惧万分的东西被简单地化解开来，这让他不由得加深了一份对冰凌的爱意。察觉到这份变化的冰凌也趁势蹭过来，枕在叶凡肚子上。

“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叶凡轻轻挠着冰凌的下巴，后者露出猫咪一般舒爽的表情。

叶凡到底也没能想起来，在他已经准备放弃思考的时候，湖对岸传来焦急的喊话声，叶凡恍然大悟——有了老婆，忘了爹妈！

——

关上房门，门外父母有些担忧的交谈隐约可闻。

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熹微晨光中，冰凌毫不顾忌的踢掉鞋子，滚倒在原本属于叶凡的床上，放肆地滚来滚去，看着不住叹气的叶凡咯咯直笑。

她还记得当叶凡介绍说“这是我刚刚认识的女孩子，她叫冰凌”的时候，叶父叶母一脸惊悚地看着叶凡，和他身边空无一人的湖岸。叶母上来就摸叶凡的额头，不住关切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叶凡那时才反应过来——别人看不到冰凌。

他只能勉强辩解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理由实在无法令人信服，他的状态怎么看都是撞鬼了。叶父叶母高中学历，受教育水平不高，但他们很爱叶凡，也很崇尚科学。所以他们没准备去庙里烧香求符，而是打定主意带叶凡去看精神科，打虽然家里不宽裕，但孩子的病要紧啊！

叶凡一路解释，越解释越坚定了叶父叶母的信念：这病不能再拖了！原本叶父还一直劝导叶凡，想让他复读一年看看，现在则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看高考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得了！”冰凌打断叶凡的叹气，劝解道：“你又没什么问题，去一趟医院就去一趟呗。”

“主要是冤枉钱。”叶凡回答的声音有些大，似乎被父母听到了，门外没了响动。

屋内的两人停下交谈，侧耳倾听，稍过一会儿，听到叶母小声说到：“你看他还在自言自语，都这么严重了。”随后叶父大声喊道：“叶凡！我们马上去医院！”

在冰凌的笑声中，叶凡好说歹说，才劝阻了父母。作为代价，他答应后天一早就和他们一起去三院，找老爸认识的那个精神科的牛大夫看病。

“睡觉！”叶凡没好气地把冰凌赶到床的一边，拉上窗帘，打开风扇，脱鞋躺下。

冰凌毫无自觉地蹭上来，缩到叶凡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在离开湖心岛后，冰凌就失去了实体，现在冰凌在叶凡的眼中是半透明的，摸起来也只是略有阻碍，像是一团气，而这份阻碍更多是心理因素，而非客观存在，毕竟叶凡亲眼看着冰凌从父母身上穿过去，而二人毫无感觉。

“你不是喜欢裸睡吗？”冰凌问道：“怎么不脱衣服？”她一挑眉，坏笑道：“害羞啊？要不要姐姐教你当-大-人-啊？？”

叶凡精疲力竭，没心思和她胡闹，几乎是刚一沾枕头，浓浓的睡意就充盈了脑海，再也容不下别的想法存在。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叶凡更多是被热醒的，小电扇即便开了三档还是难抵夏日酷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