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土匪窝的丫头(三)(1 / 2)
不同时代的集市,有着不同的风景。
圭懒以为硝烟四起,热闹也是有限,却没想到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就遇到了很多人。
背着背蒌、挂着篮子、带着孩子、挑着担、拖着麻袋的…
认得她的也不算少,打着招呼随意聊几句,小光头倒是非常热情,跑来跑去跟好多小孩子打闹,明显感觉他兴奋的不行了。
圭懒只是叫他小心点跟紧了,也没再管他,其实这里的人都熟悉,就是真走丢了,看见了也会帮着送回来,这才是小光头会被占达‘捡到’的真正原因。
圭懒没想着怎么不让孩子认父亲,这种事情不受控制,就算今天避开了,占达已经占领了这地界,恐怕想躲也是躲不开的,日子久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恐怕也会知道了。
更何况这种事,藏藏躲躲可不是她的性格,惹不到她,大家你好我好,惹到她了,弄不死也要对方生不如死。
就像上一次,她看着拖着腿的万子诚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她却直接坐在那里听着他说,然后原身妹子来了,不敢对上圭懒,对着万子诚又打又骂。
曾经的三个人,青春少年郎,如花似玉颜。
现在的三个人,她年华正好,灿若朝霞,对面的两个人,老若残翁,仪态全失,完全看不出来三人年龄相仿,怎么不让人觉得讽刺。
只不过圭懒觉得好玩,对面的两人,则一是后悔,一是怨毒,且,后悔与怨毒,缠绵终生。
圭懒来赶集,一是来交绣好的布,二是来把采好的药草卖了,最后还得买些庵里缺的东西回去。
小光头跟着她把药草卖了后,就闹着要去找好朋友玩,集市就在长街上,小光头熟的很,架不住小光头的缠功,给了小光头两角钱。
小光头惊呆了,娘亲好,好,好大方,以前最多给他五分钱的,今天居然给了他这么多,他有些不安,娘不会给错了吧,“娘,多,了。”
“今天重阳很听话,还能自己走下山,这是奖励我们重阳长大了,好了,去玩吧,不要跑远了”,圭懒试着用记忆里的语气对小光头说话,又摸了摸他的头,话说,小光头摸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有点刺刺的,痒痒的,手感不错。
“娘,你太好了,我去找大瓜玩了”,听到没给错,高兴的直跳的小光头拨腿就往外面跑,外面早就有三四个小孩子等着他了。
看到小光头离开了,收药的小师傅对圭懒笑道,“重阳这家伙长的快,感觉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
圭懒帮他收拾柜台上的草药,一边答,“那是你没天天看着,天天看着就不觉得了,皮实的很,上窜下跳,就没有个安静会儿。”
“那倒是,小孩长的就是快,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才丁点儿大,你把他捆在前面,看的我们都担心”,收药的小师傅答着腔,心里还是相当佩服面前这个女人的。
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的丈夫死的早,孩子还没出生就去了,一人带大孩子,还要赚钱养家,过得相当不容易。
当年刚认识那会儿,背上背着大背蒌,两个肩膀挎着两个大麻袋,胸前裹个小婴儿,手里还提着两蓝子,走一步停一步,还得不时哄下不安分哭个不停的小孩子。
等到了他们药铺前的时候,大冬天的,整个人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那不是刚出生没多久”,圭懒答的极其自然,“小孩子长的快,听说有人给你介绍媳妇了,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也能抱上,到时候就知道带孩子的辛苦了。”
“哪有的事”,小师傅脸红了,“人家姑娘还不定看上我。”
嘴上聊着天,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卖了药草,又去了绣坊交了活,再把需要的调料日用品香烛之类的买齐,已经是午时了。
偏偏,小光头居然还没回来,换成是是原身早就急了去找,她却慢悠悠的继续逛着,同时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她才不要过连吃都吃不好的日子,必须赚钱!
“竹婶,竹婶”,远远的有个胖墩的小男孩招手喊她。
原身记忆里有印象,这就是跟小光头玩的很好的大瓜,大名叫贾栝,这字读音多,孩子们好奇,有识字的就解释,有三个音,除了类似瓜音和天音,还有一个类似括音的不好读,就都喊作大瓜了,而且孩子,喊贱名好养活,久而久之,就真没人喊他的大名了。
“竹婶,重阳的爹回来了,你快去看,重阳爹没死”,大瓜比她还要激动,跑的满头大汗,一手汗渍的来抓她的手,那样子,不像是找到了重阳的爹,到像是找到了他的爹。
她还鱼笋呢,圭懒下山来,听到不少小一辈的喊竹婶,平辈的喊竹嫂阿香或者妹子,老一辈的喊重阳娘,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这竹香没有姓,本来按现在的叫法,有了孩子应该跟孩子爹的姓,不过竹香从来没有说过小光头的爹姓啥,人们都当小光头的爹也是个下等人,没有姓。
当然,背后的闲话肯定是不少,不过,竹香也是个难得坚韧的女子,倒真没有在乎太多。
“快走呀,竹婶,是真的,重阳爹回来了,长得跟重阳一个样呢,我不骗你”,大瓜用力拉扯着她的袖子,见圭懒不动,以为她不相信,“你一看就相信了,保证是重阳爹。”
圭懒这么大个人,又背着不轻的东西,自然是一个小豆丁拉不动的,她只是微一用力,小豆丁就被反作用给扯到她怀里。
她蹲下身体,掏出手帕给大瓜擦了擦脸,再把手心里的汗擦干净,大瓜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竹婶好温柔好温柔,为什么不是他的娘呢,把本来想做的事情瞬间给忘到九宵云外了。
“跑这么急做什”,圭懒学着记忆里竹香的样子给他擦了汗,又道,“人这么多,摔到了怎么办?”
大瓜红着脸用蚊子音反驳,“才不会。”
“恩,大瓜很厉害,不会摔倒,但是竹婶会担心的,以后走路看着人,慢一点,撞到了别人也不好,对不对”,圭懒边说,边趁机捏了捏大瓜的脸,小孩子的脸,果然捏起来好舒服,忍不住用额头蹭了蹭,蹭的大瓜全身都成了红虾。
“对”,大瓜只剩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能力,竹婶好好啊,好喜欢竹婶。
“好了,我们去找重阳吧”,圭懒直起身,拉着大瓜的手,大瓜依然处于晕乎状态,同手同脚的跟着。
没有用大瓜带路,走了不到半分钟,圭懒就看到了记忆中的占达。
占达同样剃着光头,怀里抱着小光头,难怪一街上的人都没有半分疑惑,实在是两人长的太像了,特别是一样头型的情况下,只要眼睛没瞎,想说个不像两字都难。
占达带着二十来个人,一身的统一军装,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不由的让开了道。
竹香站在原地,眼睛平静的看过去,她看的不是别人,是占达怀里的小光头,很多人说父子天性,母子情深,这话,圭懒不懂,也不想懂,就比如此刻。
小光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占达,在看到了圭懒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挣扎起来,占达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别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占达的手劲不小,且没有轻重,这一下就把小光头的眼睛拍出了泪花,他伸手向圭懒要抱抱,“娘,疼。”
“男子汉大丈夫,娘们惜惜的有毛用”,占达没有放下他,圭懒也没有去抱他。
占达几步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眉头一皱,“我会给你个名分”,似乎觉得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是不甘,“以后安分点,儿子不要养的跟个娘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