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不会醒来了（2 / 2）

她一手轻然拂过被飞廉抓破尾带的披帛，不着垂怜，而后径直握紧了掌中紫霜剑，其指尖如笋腕白似藕，纤纤素手温润无瑕，却遮不住她凌厉剑气，铮铮决然，剑指向前。

“自从娘娘陷入沉睡……”

她峨眉蹙拢，眼睫上挑，怒意升腾间语速渐快，极尽诉说：

“自从娘娘陷入沉睡，多少悠悠岁月，多少漫长夜晚，无尽无绝无时无刻，整个上清月府广寒宫中，无论十五桂女，无论月上仙子，无论神兵月侍亦或走兽珍奇，谁人不是如此？”

新芷语中带涩凝眸远望，穿过月宫层层叠嶂石笋千奇，望向安于与君山下钟乳石洞中那一团银辉光雾之在。

“娘娘是我们月神的主神，是月宫的主人，是望舒的化身。她是天界苍穹无上皓皎的明月，她是无限洪荒宇宙的唯一。”

她一边言辞郑重，一边玉手相叠伸前作揖，形容动作皆是恭敬虔诚。

“我们，不过是月神碧华于无尽混沌中投下的苍茫一瞥，是她于深邃凝视后带起的涟漪，是她至上神奇于晦暗光影中显化蔓延的存在。”

其目光晶莹银光点点，若似琉璃闪烁从心流露，醉语不停，继续道：

“自初一至十五，自月朔至月圆，自从娘娘陷入沉睡，月宫阴晴圆缺不定，月华盈亏增减难全……”

“自云梦泽至玉泊湖，自祈月阁至与君山，全然受恩于娘娘灵能显释的生灵，一切以娘娘月华为生机的浮游万众，谁人不是如此？”

旧梦交织，一叹经年。

新芷回望着储芳那一双如是清泉的秀眼，望进那一泓涓涟执着诉说，她一段一句咬字分明，音如泣血，声若悲鸣：

“谁人不是如此苦痛挣扎？任凭煎熬忍耐，几欲趋近疯狂……”

漫漫星河，亘古长夜，她们早已等待五万年。

五万年的期待消磨，五万年的等待守候，多少沧海变桑田，又有多少桑田变沧海……此去往复数次无尽无绝。

她们早已沉浸在历史苍茫中无法自拔，早已沉默在永隔虚无间淹没深陷。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修炼，只有无尽消磨与沉沦蔓延。

“而这所有一切，都是那厮天族作孽所至。”

桂女新芷神情倏而凌厉凛然，她运剑转腕，一气剑指向东，寒霜气韵成锋。

“是他觊觎月神如天涯白雪冰清不染，是他背叛娘娘，欺我月宫隽朗无瑕不藏诡计。”

紫霜宝剑星火争鸣，其剑心摄人剑意凌寒，剑气锋芒怒指苍穹。

穿过广寒宫外层层迷雾，穿过上古神族遗留结界，穿过百道星河蜿蜒流淌，历尽四方云梦翻涌波澜，游走于十八洞天街开外，剑指所向，直刺天空。

乃是天界九重阆宫天庭。

“他！”

正逢新芷盛怒高昂，致使光影一瞬其语气顿蹙。

更甚怒极冲冠，其剑紫霜也随之情绪愤懑间或过而不查的素腕微抖，而微移寸许。

山河齐喑，天地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