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蒙尘境（1 / 2）
歧路巷内的安静仅仅维持了须臾的功夫，片刻之后狂风骤起。以悬浮在年轻乞丐面前的黄纸符箓为风眼，阵阵罡风向四面八方吹去，尘土漫天。
歧路巷本就不宽，从一侧走至另一侧不过也才四五步的距离。在这样的地形中，猛烈的风势更是得了助力，不断的朝着少年呼啸而去。
陈小凡后背死死贴紧墙壁，两条手臂交叉放在面门之前，奋力抵挡着大作的狂风。
在方才抵御蓝色符箓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裸露出了森森白骨，两手之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而此时骤起的狂风却是又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了道道伤口，鲜血直流
少年咬紧牙关，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可他顾不上在乎这些事情。
他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如果他胆敢松懈片刻，那么他与杜师傅都会死在这个地方。因此他聚精会神，目不斜视，从指缝中观察着年轻乞丐的一举一动。
此时呼啸的大风已经让少年行动起来颇为吃力，可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只不过是前戏而已，这阵狂风过去之后才会显露出真正的杀招。
脸色苍白的年轻乞丐站在那里摇摇晃晃，能够勉强站立已经是殊为不易，实在是生不出多余的心思和力气了。
他身形摇晃，脚步踉跄，似乎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性，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突然之间，小巷之中重归寂静，方才呼啸的狂风顿时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一样。
对此，陈小凡却不感到意外，他甩了甩手臂上流淌下的鲜血，又往破烂不堪的衣服上随便一抹。
他神色肃穆，心境并没有因为狂风的消失而变得有丝毫放松，反而心弦更加紧绷。
他缓缓挪动麻木僵硬的的双腿，以走桩的姿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堪堪站定，摆出了之前那套稍显稚嫩的拳架。
少年双腿颤抖，无论如何咬牙也无法使其彻底镇定下来。如果挽起裤管，就能看到少年双腿上的情形比起手臂好不上多少，鲜血淋漓。
巷子中的宁静仅仅持续了片刻，紧接着便陡然出现了一种令少年窒息的压迫感，原来是那张黄纸符箓正从年轻乞丐的面前朝着少年缓缓飘掠而来。
黄纸符箓的前行速度十分缓慢，看似十分轻飘，全然不似携带有任何恐怖的力量。可是少年却是皱起眉头，死死盯住那张轻飘的黄纸符箓。因为他能感受得到符箓之上的恐怖气息，那张符箓外泄的浓郁灵气分明完全是指向了他这边。
符箓每前进一寸，少年的呼吸就要凝重一分，额头上的汗水也要相应的多上一些。
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体内气机自行流转，方才激活的经脉正在疯狂的蓄积着拳意，对于体内这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少年却是全然不知。
符箓距离少年还有一丈，那外散的灵气落在他的眼中已经如同实质一样，少年脚下的路面已经出现了凹陷，他裸露的双脚已经陷入了地下寸余。
少年天性与山脉亲近，从小到大一直奔跑在田间山野之上，对于山石土壤最是熟悉不过。
而眼前符箓所散发的出的气机在少年看来，已经是与一座小山一般无二，甚至那种若隐若现的气味都非常相似。
缓缓飘掠的符箓距少年仅仅只剩下一步的距离。
此时的少年只觉得胸口憋闷，呼吸困难，每呼吸一次，喉咙中都觉得有鲜血流过。
他的双脚已经完全没入地面，双膝也在这股威压之下呈现出微微蹲伏的姿态。
少年胸中的拳意已经是近乎饱满，到了不出拳不行的地步。
于是少年重重一抖身体，全身上下的关节噼啪作响。他猛然收回前伸的右手，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奋力打出一拳，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任何功法，一切都是朴实无华。
脱离少年拳头的拳罡转瞬之间便重重砸在那张黄纸符箓之上，沉闷的声响如同天人擂鼓，咚咚作响，周遭的灵气顿时涟漪阵阵。
符箓的前进被这道拳罡阻滞，竟是在距离少年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四散的灵气与拳罡不断对撞。
只是那道没有后续灵气加持的拳罡并没有与符箓僵持多久，仅是给陈小凡争取了几个喘息的时间，之后便被黄纸符箓消磨殆尽，符箓继续欺身而进。
少年用力拔出陷入地下的双脚，继续以走桩的姿势来积累拳意，只不过他没有选择迎面向前，而是以走倒桩的的姿势向后缓缓而退。
现在的少年并不是所谓的练气士，虽然经脉已经被拳意冲荡而开，可那象征着练气士身份的气府却并未在他的体内诞生而出。所以，少年只能是以走桩的形式来调动体内杂乱无章、四处奔走的灵气，以将其转化为拳意。
一套走桩之后，少年体内的拳意又达到了饱满的状态。现在的他运转灵气已经愈发得心应手，之前那种无从下手的生疏感已经不复存在。
诚如杜师傅曾经告诉他的道理，练拳一事尤其需要机缘，万万急不得，如果时机未到，那么无论如何下功夫也不可能捅破最后的那层窗户纸。
很显然，眼下这样的生死关头正是杜师傅所说的机缘，在这样的处境下走桩出拳果然会获得一些与平时不同的感悟。
比如以走桩来聚敛拳意一事，要是放在平时，陈小凡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尝试，甚至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少年停止倒退的脚步，站定后随即又是一拳轰然打出，噼啪声响彻整条手臂，可见少年的每一拳都是毫无保留。
一拳打出之后，少年稍作停留，平稳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机，继续向前走桩而去。
第二拳的拳罡依旧是没能阻挡符箓多长时间，便再次消散无踪。而这一拳消散之后，第三拳的拳罡转瞬便至，再一次轰击在黄纸符箓之上，隆隆作响。
只是如同先前一样，拳罡再次消散，然而符箓依旧是灵气流转，不见有丝毫颓败的气象。
少年却不气馁，依旧是如影随形的第四拳，然后是第五拳，第六拳
少年脚下走桩不停，闪转腾挪，拳拳递进，一拳比一拳迅猛，一拳比一拳凝练，也一拳比一拳流畅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