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拳（一）（1 / 2）

对于飘在小镇上空的龙气一事，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讨生活的小镇百姓并不曾觉察出任何异样之处，就连学识最为渊博的学塾先生也不曾知晓。多少年来，人们只是风里雨里，山里地里的来回跑。

小镇这边的集市上从那天开始便多了一位玩杂耍的女子，她每天所表演的无非就只有顶碗、抖空竹以及顶伞这几样。重复来重复去，她自己倒是不厌其烦。可小镇百姓对于来来回回的这几样东西早已经失去了兴趣。心中不禁埋怨这个外来女子也不能再多点新鲜花样，就凭这几样怎么能在小镇上立稳脚跟？

可即便如此，杂耍摊子前面依旧是有着不少看客，起初还会有不少女性观众掺杂其中，可一段时间之后，看客中便再没有了女性的身影，而至于那些天天围拢在摊子前面的汉子所瞧所图到底是什么，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除了杂耍女子之外，小镇上还多了一个整日间大街小巷四处晃荡的年轻乞丐。说他是乞丐，其实也仅仅是模样像乞丐而已，因为这么多天下来，也没见他真去谁家要饭或是讨钱。

他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拿着个破碗东跑西颠，已经成了小镇百姓眼中的熟面孔，家家户户都知晓镇上多了这么一号闲散人物，知名度要远远高于杂耍女子。

年轻乞丐在大街小巷之中走走停停，不管路过谁家门口，都会驻足停留片刻。他倒也不会上前叨扰，只是在那站着打量那户人家的院门和院墙，最后还会朝天上瞅几眼，天天如此。

大家都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之类的疾病，因此，不管是老幼妇孺，还是心软些的汉子，看向他的眼神总会下意识的带上许多怜悯。

武馆这天无课，是一周一次的休息时间。杜师傅曾嘱咐过陈小凡，让他每到这一天的时候要手脚更麻利些，将该收拾该整理的迅速打理妥当，因为这一天杜师傅只教他一人打拳。

此时名叫陈小凡的少年正站在后院当中，稳稳地站着最为基础的拳桩。虽说少年的身形相较于同龄人依旧要显得瘦小，也会给人身体羸弱的感觉。可懂拳之人要是细看少年所立拳桩，便不难看出其中所蕴含的拳意与坚毅。

杜师傅对此嘴上什么也不说，只是心里却颇为满意。一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站桩不过短短月余时间，可其个中气象与真意竟是要比那些学拳一两年的孩子都要充盈的时候，杜师傅的嘴角总会挂着笑意。

可杜师傅又清楚，即便少年的拳意再旺盛许多，对于想要真正踏足修行来说也同样于事无补。他知道少年的拳意是靠苦功夫打磨出来的，是拿本该休息的时间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并不是说少年多么天赋异禀，只是舍得吃苦而已。

“啪”的一声，杜师傅手中的棍子又重重敲在了少年的胳膊上，势大力沉的一棍让少年的胳膊瞬间变红，可少年咬紧牙关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随着敲打声落下，躺椅上吸着烟杆的杜师傅厉声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手伸直，屈膝。”说完这话，便又是一棍打在了少年的腿上。

少年肯吃苦，可悟性并不如何高，甚至比起大多数学员都要差上许多。可杜师傅并不会看重悟性太多，因为他曾见过太多悟性极佳的胚子偏偏夭折在吃不了苦头之上。而少年的坚韧就让杜师傅颇为喜欢。

他不曾见过有哪个孩子会一边打拳一边赶路，也不曾见过哪个少年会在受了棍棒的敲打之后硬是一个字也不会抱怨，更不曾见过有哪个孩子能在暑天的烈日下坚持站桩个把时辰。但是这些他之前不曾见过的事情，却在如今的陈小凡身上一一见过了。

少年心性纯朴，多年来的劳苦奔波让少年不喜欢多问一个为什么，倒是更愿意多做一些事情。因此，在武馆这边，杜师傅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一丝不苟，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仅此而已。

比如作为拳法最基本的站桩一事，杜师傅仅仅是给他说了腿脚和身体该是保持怎样的姿势，呼吸吐纳应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节奏。然后也只不过仅仅给他演示了一遍而已。

在那之后，少年便一板一眼，有样学样的模仿着杜师傅的样子。而至于为何要站桩，站桩有什么用，少年一概不问。他相信杜师傅，就像相信自己的奶奶，相信老村长一样，他能真切感受到他们是真正为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