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谷（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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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都西南方百丽外，杨柳峰。一如其名，这一带终年生长着大片杨柳，尤其是附近的津口处，每年逢春，总能看到杨花漫漫。

此地乃残都与其西方十万大山的交界之处。峡谷和峦峰随处可见，就连滔滔明河水也经此自西向东逶迤，幽静且长，如同一条白色匹练，静躺在峡谷中。此处河道分布错落，地形复杂，就像一道天然屏障，甚少有人涉足于此。因此，鲜有人知在这片群山深处，有那么一个小村落，受山泽荫蔽，与世隔绝，远离尘嚣。

孕育村落的母河是众多河道的一支。她所谓的两岸，不过是水边那一座座陡峭而高耸的峰峦。上山的路就隐匿在谷边的芦苇中，需要先沿着山道蜿蜒而行，直至通过尽头的隘口才能深入其中。峦壁虽然隔开了村落和峡谷，但谷水还是通过地下河流进了村落，滋润着隘口后方那片丘陵上的果林——村落就在果林后。

夕阳余晖下，山风徐徐，静谧的村落在鸟语花香里呈现一片安详。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哪怕是在丘陵这一方，但还是能听到从村子那边隐约传来的朗诵声，一遍又一遍，不绝于耳。

虽已是深秋，但林中不少果树上依旧还挂着山柿，看上去就像一个个金色的小灯笼，让人好不垂涎。此刻，一群孩子正在树下跑来跑去，仰望着，叫喊着，喜欢得不得了。

“…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哼唱经文的是树上的那个孩子。

此刻，他正手脚麻利地在树上跳来跳去，动作灵活得就像一个猴子，一边摘着枝头的果子，一边随声喝着那篇早已记熟的经文。

“老大，你别哼啦！快给大家再搞些呀，这几个不够大伙分呀！”树下，羊硕挺着个肚子和众人一起吃得不亦乐乎，不忘对树上的少年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等着，看我的！”语毕，少年直接抓住一个枝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奋力一摇。

“唰——”

又一片山柿，如枪林弹雨般散落在地。少年们见状，再次一哄而上，抢着兜着，你推我攘，互不相让。

“二胖呀，也不是大家伙嘴贫，实在是三婶做的柿饼太美味啦，你就不能…咳咳…这个…弄出来些，让大家也尝尝？好歹你也坐着第二把交椅呢！嘿嘿！”说到“这个”时，树上的那个少年用食指和中指作了个行走姿，同时还坏笑一声，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少年说完又继续往枝头爬去。

“咳！”树下的少年们闻言，都应景地咳了一声——不愧是老大，就是不一样！尤其在看到少年的手势后，全都看向羊硕，内心忍俊不禁。

就在羊硕正尴尬时，突然——

“不好啦！小凡！”忽闻一声焦急从远方丘陵处传来，随后但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向众人跑来，她边跑边喊，道：“小凡！你快下来！林叔回来了！快跑！”

“…”

树下的少年们闻声，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当即把果子往地上一放，撒丫子就跑，脚上就像抹了油一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四散不见了。顿时，原地就剩下羊硕和树上的那个少年二人。

“老大，你快下来呀！林叔回来啦，那个…我们先走啦，就不等你啦！”见树上少年似不为所动，羊硕也着急道。说完，他也赶紧跑开，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向远方的女孩儿挥舞着手臂，示意对方也赶紧改向，一同离去。顿时，原地就只余树上少年一人。

“…与朋友教，言而有信…什么！”少年听到提醒，连忙低头看向下方，怎料树下早已没了众人身影。

“喂！你们等等我啊！喂！”少年见原地就剩自己一人，内心当立一慌：“完了！这下完了！要是被老爹发现了我不仅逃塾，还干这事…这下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啦！这该怎么办？”

少年本想直接爬下树的，然而他刚下到一半，就看到了远方丘陵上那条归来的身影，顿时吓得又赶紧爬了上去，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

“儒祖保佑，千万别让我爹发现啊！我虽然先前涂了你的画像，但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读书，日诵经文三百遍，再也不食言了，请您一定要保佑我啊！”眼看远方的那条身影愈来愈近，树上中的林凡赶紧停止嘀咕，但他还是紧张不已，于是又开始在心里不停念叨。

这一刻，林凡紧张极了，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仿佛要脱出胸口一般。他就那样后脑紧紧地贴着树干后，背对来人，一动也不敢不动，甚至连偷偷地乡下看一眼都做不到。

“又是谁家的孩子不好好读书？”

外出回来的林岳远远就看到了树下那些山柿，他心如明镜，但还是故意地喝了一声。他先是走到树下慢悠悠地绕了两圈，也不抬头，然后故意在林凡身后正对的位置站住，惊讶道：“咦？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