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施钱财世民赚裴寂 设机谋李渊斩王威(1 / 2)
却说李密大破王世充,便派人前往太原打探消息。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李世民自三原返回太原,便直接赶往留守府去见父亲。见到李渊后,世民将自己一路经历之事悉数告知李渊,并向他保证李靖绝不会投奔他人。李渊听罢,只是点了点头。其实,李渊也懂得李靖的价值,他虽然未必非请李靖来帮助自己不可,但有一点他却能与世民达成共识,就是绝不能让李靖去帮助别人与自己作对。所以,他对世民此行基本满意。但对于李端的举义太原,直捣长安的建议,他却是心存犹豫。他不是不知道长安的重要性,但他也深知太原周围不知有多少人正对这座重镇虎视眈眈。自己若是远离太原去攻长安,一旦攻城不下,很可能连老窝也丢了。那他可就再也没有任何本钱与群雄逐鹿中原了。其实,世上绝没有无本之利,真假伟人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他敢不敢放弃手中最重要的去争取更重要的。在这一点上,李渊与李密犯了相似的错误,而这也正是二人与李世民之间的差距。
故此,在李世民言罢后,李渊沉吟片刻,忽然愤愤道:“这老匹夫是要让我造反吗!”
世民见父亲忽然翻脸,忙劝道:“孩儿以为,李老先生所言实为上策。今隋鼎将移,群雄逐鹿,得长安者必占先机。如今长安城内无良将,外有群盜,人心思乱。太原军民在我掌握,父亲一声令下,可得十万之众。率之直捣长安,百战百克。此天赐父亲之千载之良机也!且关中群豪谁不对长安心存觊觎。尤其是薛举父子,久镇边关,屡破突厥,威名素著。此番孩儿与薛仁杲相遇,见其果非寻常之辈。一旦其父子先我而取长安,则大势去矣!古人云:天予不取,必受其殃。望父亲切勿坐失良机。”
李渊沉吟良久,忽声色俱厉道:“此非尔等小儿所当言也!”
不料世民却不肯就此罢休:“孩儿知父亲凡事谨慎持重,但今日之事,不容迟疑。王父亲切勿因迷恋太原而误天下大计。”
李渊无奈,只好安慰道:“我儿一路旅途劳顿,喆儿自到太原,你们小夫妻尚未见面,你且退下与之相见。”
世民却依旧固执己见道:“事关重大,孩儿岂敢因儿女私情而误国事?”
李渊道:“若不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忽又转移话题:“你去三原之时,太原屡生变故。刘文静也因与李密联姻而被囚禁。我儿既已归来,可代为父前往狱中探视。”
世民闻言一怔,急道:“父亲何以听任朝廷胡为?”
李渊摇头道:“朝廷明里囚禁文静,实则是项庄舞剑,为父不好太过干预。”
世民道:“父亲所言差矣!刘县令忠于父亲,人所共知。今若眼见文静被囚而坐视不理,则人心必定解体,太原非我所有矣!且朝廷必以为父亲软弱可欺。如此,非但不能避祸,实乃招祸也!”
李渊会心一笑,道:“我儿所言极是。为父已上表请赦刘文静,只是朝廷尚无回信。为父的身份,不好亲自出面探望文静,故令我儿代为父一行。”
世民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孩儿今晚便前往狱中探望刘县令。”
月光如水,倾泻在太原城内,太原监狱大门前,一片寂静。一个牢头打扮的人和一位小牢子静静地站在监狱大门前等待着李世民的到来。一个时辰之前,李世民已派人联系好了这位牢头,说自己要来监狱探视刘文静。以他的身份,牢头自然不敢拒绝。只好提前到门前迎接。这牢头并未等待多久,便见远处走来三人。待来到近处,见果然是李世民带着两名家人。连忙上前打招呼道:“二公子。”
世民也略一拱手道:“有劳有劳!”
牢头道:“小人已安排妥当,二公子请。”
世民便向家人递了个眼色,家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于牢头:“这是二公子赏给你与狱内众弟兄的五十两银子。日后还望对刘县令多加关照。”
牢头如何敢收,连声道:“小人怎敢怠慢了刘县令!公子有事只管吩咐,这银子却万万不敢收的!”
世民笑道:“休要客气,拿去与众弟兄买碗茶喝吧!”
牢头见世民诚心相送,便不敢太过推迟,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了银子,亲自引着世民来到关押刘文静处。刘文静一见世民,不禁两眼一红,险些落下泪来。正待上前讲话,却见世民已走上前来,握住刘文静双手道:“刘县令受苦了。”
刘文静将目光瞥向牢头,见他与家人都知趣的离去,便道:“公子如何敢来看我?”
世民道:“县令休如此说!父亲身份自然不便前来,世民今日才回太原,故此探视来晚,还望县令莫怪!”
文静意味深长道:“文静岂敢错怪公子!只是这朝廷囚禁下官,实则已在沛公。公子前来,只恐连累了公子与留守大人。”
世民道:“这个我岂会不知!此次实乃奉父亲之命而来。父亲已向朝廷请赦免县令,过几日必有回音。”
“倘若连累公子父子,如何是好!”
“县令且宽心,有世民在,定不会让人害了县令。万一朝廷要下毒手……”世民又向牢门瞥了一眼,“世民也自有万全之策。”
刘文静闻言会意,却故意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涂炭,非有汉高祖、光武帝之才,无以定天下、复太平。”
世民微微一笑道:“汉高、光武何足道哉!今日世民到此,并非仅为儿女私情,实欲与县令共议天下之事也。不知县令何以教我?”
刘文静又向牢门瞥了一眼道:“今独夫逸乐江都,李密兵逼洛阳,群盗以万计。当此之际,若有圣明之主乘势而起,取天下易如反掌耳。今太原尽是避难之人,下官为县令数年,深知其中谁是豪杰领袖。若能收而用之,可得十万之众。令尊大人麾下之兵亦不下数万。一声令下,谁敢不从!以此强兵乘虚入关,则不过半年,帝业可成。”
世民紧握文静双手,大笑道:“此言正和我意。”继而又叹息道,“只恐父亲心存犹豫,错过良机。”
“公子无忧。如今裴寂与令尊过从甚密,言听计从。下官与裴寂乃至交,深知此人心怀大志且生性贪婪,公子若肯多舍些财帛与此人,令其劝说令尊举义,则无有不成。”
世民大喜道:“此计大妙。”
数日后,朝廷果然传旨赦了刘文静之罪。世民便令刘弘基、殷开山、长孙顺德等与刘文静四处结纳各处豪杰,一面与刘文静多次拜访裴寂,却暂不提举义之事。这裴寂也非傻子,那会不知世民来意。但世民每次都有厚礼相赠,裴寂乐得发些小财,因而也不告知李渊。这一日,世民又与文静前来拜访。裴寂自然热情相迎,却见此番世民并未带礼物。裴寂正觉心中纳闷,却见世民道:“近来屡屡叨扰裴监,世民不曾回请。今日欲请裴监到宴宾楼一聚,不知肯赏脸否?”
裴寂忙道:“公子赏脸,在下敢不从命!”
原来这宴宾楼乃是太原第一娱乐场所,前面是酒店,后面便是妓院和赌馆。仅前面酒店,便有一百多桌。世民先请裴寂到宴宾楼前面宴饮,只见杯盘罗列,海味山珍,一应齐全。待喝得半醉,世民便道:“裴监,今日喝得高兴,且到后面一乐如何?”
这裴寂以为世民是要请他去妓院中快活,他本来也是个好色之徒,平时常来这里寻欢买笑,故此也不推拒。便道:“也好,不过到了后面还是在下请公子吧。”
说着便与世民一同离席而去。却不料走到后面才觉得不对,原来世民是要带他去赌馆,心中便有些犹豫起来。原来这裴寂天性贪婪,一向是只进不出之人,虽有赢钱之心,却无赌胆。平时虽也赌些小钱,但却从未上过大赌局,故此赌术不佳。此刻见世民引他来到赌馆,不由得心内直犯嘀咕。但既已到来,又不好就走,只得随他走了进去。走到赌馆内,只见刘弘基、长孙顺德等一干熟人,均在赌局。世民便道:“裴监,可玩上几手?”
裴寂不好推辞,只得入局。心中只想着玩上几局便收手作罢。不料第二局便输了一百多两。于是心中惧怕,却心有不甘。便继续赌了下去。可他越是怕输,便越是输钱,越是输钱,便越是想捞回本钱。只十几局下来,竟输了七八百两银子。要说这裴寂身为晋阳宫监,原本也有些银两,近来从李渊与世民身上更捞取银两不少,这七八百两银子,还是输得起的。只是这裴寂嗜财如命,此时一下子输了许多银子,让他如何不肉疼心颤,不觉渐渐变得脸色铁青。想要继续,却又不敢;有心罢手,却又心存不甘。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世民笑着走近道:“裴监今日手气不佳,待世民替你玩上几手,让你换换手气。”
说着,上前替下裴寂。只见世民入局不多时,便连赢了数局大的。不仅替裴寂捞回本钱,反而赢了二三百两。世民笑道:“裴监,如今手气已然转佳。可再来玩上几手。”
说着,便退了下去。裴寂见赢了银子,便想见好就收,忙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改日再来陪各位玩吧。”
众人却如何肯依:“裴监,你岂可赢了便走?在玩上几手,也好大家尽兴。”
裴寂不好拒绝,只得留下,却见此时果然手气颇佳,不到一顿饭功夫,竟赢了千余两银子。把个裴寂乐得合不拢嘴。众人愤愤不平道:“好个裴监,手气竟如此之好。再玩下去,只怕是我等老婆也要姓裴了。罢了,改日换了手气再玩。裴监,下次不可不来。”
于是,纷纷收手离去。裴寂便要分一半银子于世民,世民如何肯收,道:“留下做下一次赌本。”
自此,这些人便常来约裴寂赌钱。初时,裴寂还担心李世民会设局害自己,故而心存提防。可是一连几次,次次大赢。不到半月,竟赢了五六千两之多。时间一久,心中便渐渐明白了,这一定是李世民有事相求,故而以此行贿于自己。这裴寂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对目前的形势与李世民所作所为,也早看在眼里,并有所察觉。但细细想来,这李世民所求,也无非是要让自己在李渊面前做些事情,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劝李渊举义反隋,而这也和自己意见相合。既然如此,又可白得财帛,他又何乐而不为。因而只是一味装傻,每日只管去赌馆发财,只待世民对自己讲明真相。
世民观察多日,也从裴寂所为中料知其本意。于是,决定对裴寂摊牌。这一日,世民未带刘文静,独自一人来到裴寂家中拜访。二人相见后,李世民又送上礼物:五百两白银,五百匹绢帛,外带一对玉璧。裴寂见了礼物,不觉两眼放光道:“在下何敢无功受禄!这个万万使不得。”
世民也不客套,便直言道:“裴监且收下,小侄有事相求。”
裴寂见状,忙让人收了,又屏退左右,道:“公子有何要事吩咐在下?”
世民道:“些许财帛,何足挂齿!他日世民若得志,天下财帛与裴监共之。”
裴寂闻言,眼前一亮。道:“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以令尊大人之地位、威望,公子之英勇无敌,纵使欲取天下,亦如反掌耳。裴寂不才,何能助益于公子。”
世民长叹一声道:“今群雄逐鹿,先下手为强。世民有心劝父亲早举大事,无奈父亲却一味持重犹豫。世民恐一旦错失良机,悔之不及矣!他老人家对裴监言听计从,若得裴监从旁相劝,使之早日决断,则裴监之功大矣!到那时,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岂不任由裴监所取!”
“这等小事,何足挂齿!裴监略施小计,定要令尊大人早下决断。”
世民大喜道:“倘能如此,裴监便是开国元勋!”
晋阳宫中的夜晚,灯火通明,酒桌之上,美酒佳肴,甚是丰盛。酒桌前,裴寂与李渊已是醉意阑珊。裴寂摆摆手让侍者尽数退下,然后试探着对李渊道:“今天下动乱,民不聊生,这晋阳宫中,却是财帛山积,美女如云。也不知皇上何日来上一次。”
此时,李渊已有了八分醉意,不由得放肆起来:“只怕是他今生再难来此地了。”
裴寂又故意愤愤道:“想那杨广何德何能,远在江都,却霸占着晋阳宫。留守为国家血战沙场,付出多少心力,却守此宫中财帛美女,不得一用。当真让裴寂为大人不平。”
李渊闻言,不觉面露恼怒之色,继而又连连摇头叹息。裴寂又继续激怒李渊:“大丈夫当纵横天下,快意而为。岂可为此独夫死守愚忠之节。”
李渊终于忍不住爆发道:“独夫弃两京而逍遥江都,此实乃自求死路。不瞒裴监,二郎早又举事之心,只是我以为时机未到。你且待之,我早晚必取而代之。”
“以下官之意,大人若有此志,当宜早不宜迟,莫让他人占了先机。”
李渊沉吟片刻,忽觉自失,便一副醉态,俯身在酒桌不起。裴寂会意,又连忙继续劝道:“今日我兄弟二人只管一醉方休,莫论他事。”
说着,又为李渊把盏敬酒。这李渊虽还有几分清醒,却已被裴寂一番话说得心动,一时烦闷,便又一连喝了十几杯酒下肚。裴寂见他已有了十二分醉意,便知时机已到,竟将他扶到宫内就寝。随后便找来两位绝色宫女,陪伴李渊。此时晋阳宫内,杨广已久不临幸,裴寂便是这宫中之主,这些宫女哪敢不从命。李渊又已醉得神情恍惚,此时忽见两位天仙般妙龄少女,一时色胆包天,那还顾什么“欺君罔上”,竟做下了不便人言的世间好事。事毕,便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天色大亮。李渊才悠悠醒来,却发现身边竟躺着两位陌生的赤身美女,抬头四顾,又不知身在何处,便感到大事不妙。急忙到处寻找衣袍,却哪里去找。正在慌乱之际,却见裴寂带着一位小太监笑吟吟步入屋内,面色半阴半晴、似笑非笑道:“留守昨日可休息得好?”
李渊恼道:“裴监害杀本官了。”
裴寂幽幽一笑道:“大人春宵一度,何等风流快活?不谢下官,反见责难,岂不冤杀裴寂。”
李渊无奈,只得长叹一声道:“只怕此中必有二郎之意。罢了,罢了!是福是祸,皆由他吧!”
裴寂闻言大喜:“大人圣明,万事皆在你度中。下官也是觉得二郎之意乃是正途,否则下官岂敢设此一局欺蒙大人。”
到了此时,李渊也只好下了决断,急忙穿戴整齐,回到府中去找李世民商议大事。不料刚到府中坐定,却忽见有人来报:“启禀留守大人,马邑方面有人来报,说校尉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造反了。”
原来这刘武周家居马邑,骁勇善射,专爱结识豪侠,为州里之豪强。曾随大将杨义臣东征西杀,得了个建节校尉之职。后返回家乡。太守王仁恭因其是本土豪杰,故此对其倚重有加。却不料这刘武周因机缘巧合,与王仁恭侍妾苟合一处。此后,刘武周唯恐事泄被罚,又见天下已乱,便起了杀害王仁恭,举兵造反之心。当时,马邑四周到处都是饥民,而军用仓廪却又存粮无数,只是王仁恭如何敢私自动用国储军粮。刘武周便派人到处宣传:“如今饥民满地,饿殍遍野,王太守闭仓不恤百姓,岂可为民父母?”以此激怒饥民。使得一时间民怨沸腾,马邑政局不稳。刘武周却托病不出。乡间豪杰纷纷来找他拿主意,刘武周便对众人讲道:“贼盗蜂起,剿之不尽。今饥民怨愤,必致大祸。我等若不能因时而动,只恐必与王太守同死。你等有愿与我举事造反,开仓济民,以成大事的吗?”
众豪杰闻言,无不愿从。于是刘武周与众人定计举事。这一日,王仁恭在官衙视事之际,刘武周来到官衙。此时,王仁恭正为饥民闹事而六神无主,一见刘武周到来,不由得大喜:“武周,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相商。”刘武周闻言,便从容走到王仁恭近前,恰在此时,却见刘武周好友张万岁、妹夫苑君璋等十余人从后面突入,直奔王仁恭而来。王仁恭发现情况不妙,口中叫道:“武周救我!”便躲向刘武周,却被刘武周伸手抓了个正着,张万岁从后抢上前来,手起刀落,砍下王仁恭人头。随即抓住其人头于官衙内外到处巡行,口中喊着:“今饥民遍地,王仁恭不知抚恤,实乃草菅人命。我等已将其斩首。”
这些人都是本地豪强,平日里无人不对他们畏惧三分,此时见他们做下这等事,哪还敢开口说个不字。刘武周便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又传檄属下诸城,一时间皆来降附。征集军马,得到万余人。于是刘武周自称太守,并遣使臣服于突厥,以为靠山。
李渊闻讯,料知自己不想造反也不行了。要知道,倘若仅仅是睡了两个宫女,或许还可瞒过一时。可刘武周在自己治下杀了太守,起兵造反,李渊确实罪责难逃。且如此重大事件,是不可能瞒过朝廷的。因此,李渊要想免于处罚,也只能起兵造反。于是,他先令人将李世民找来。
李世民得知父亲传唤,便猜到了他的心意。但当世民喜滋滋来到父亲近前时,却见李渊面沉似水,死死盯住世民好一阵,忽然厉声道:“你干出的好事!”
世民一怔,忙跪下道:“父亲何故发此雷霆之怒?”
李渊道:“你近来所为,皆破家灭族之事,为父如何不怒!”
世民这才明白李渊为何发怒,急分辨道:“父亲,方今独夫无道,奸邪当权,猜忌父亲如同仇雠。近日又有刘武周举兵造反,朝廷焉能不归罪于父亲。纵使一时赦免,戴罪立功,破得武周,父亲亦必身负盖世不赏之功。杀身灭族,迟早之事也!父亲岂可坐以待毙?”
李渊怒道:“真是一派胡言。我需押送你到朝廷请罪。”
说罢,令人取来纸笔,要写奏表。继而又投笔于地,长叹一声道:“我怎能忍心送你就死。罢了!不论是祸是福,都由你吧。”
李渊所以要演上这么一出戏,显然是想压一压李世民的气焰,以防他日后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其实,若说李渊此时便对自己的这位亲生次子产生了什么猜忌之心,那倒是决然不会。但一方面他觉得李世民行事太过胆大妄为、自作主张,有必要训导他一下该如何做人才是。另一方面这也是他多年来为官处事的习惯,不这么做一下,似乎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一般。李世民怔怔地看着李渊,一时无语,以他的聪明颖悟,自然明白父亲的用意。让他迷惑的是,父子之间,又何须如此。可以说,李渊此举实属画蛇添足,它让李世民内心纯净的父子亲情模模糊糊地蒙上了一层似有还无的政治污垢。
只见李渊又道:“你近日以来,都做好了哪些准备?”
“孩儿近来与刘文静广结本地豪杰,这些人都甘愿为我所用。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可得雄兵十万。此外,孩儿还委托西门聪购战马三千匹,第一批一千五百匹已到太原,暂时放在各家私养。一旦举事,可得千余铁骑。只是这第二批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