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石门山长孙氏遭劫 史家庄李二郎遇盗(1 / 2)
却说李世民一行途中遇到戴欣,得知刘世让被扣留在山寨,马三宝与刘弘基便要上前擒拿戴欣,却被李世民拦住道:“你二人莫急,且听他讲明详情。”
戴欣闻言,便将详情一一道来。
原来石门山上的两位寨主,一位唤作李仲文,一位名唤段德操。原本皆是江湖豪侠,生平专爱行侠仗义,最见不得那些欺压良善之事。三年前,段德操因见郡守衙内强抢民女,一怒之下,失手将其打死,便来投靠李仲文。不料被仇家告密,二人无奈,便来到石门山落草为寇。如今山上已聚集了一万来人,附近官府初时尚且派兵剿讨,却屡战屡败。到了后来,竟至闻风丧胆。每有新任长官到任,莫不先暗中到山寨赠送财帛,但求其莫来攻打郡城。至于劫掠商客,出兵借粮等事,则只好任其所为,不敢有半点干预。故此附近民户,倒有大半将租赋交于山寨,官府也只装聋作哑。好在这两位寨主盗亦有道,并不总是无端残害百姓,与官府作对,因此当地倒也维持个表面上的安定。只是这二人有个特点:面冷手黑。无论何人,也不论你在江湖上有多大名气,只要他两人看你不顺,便不肯买你的账。一旦惹恼了他们,就是天王老子也敢下黑手。这一日,二人正在聚义厅上闲坐,忽见有探子来报,说有一行人马,虽非客商,却行李颇多。二人也没太在意,便打发了两位小头领带了一二百人前去打劫。不料想转眼之间便有小喽啰转来报道:二位首领已被杀死,小喽啰更死伤了数十人。二人闻言大怒,急披挂上马,带着百十名喽啰赶下山去。
来到大路,果见有一行人马,其中十余位骑士,另有一辆三匹马拉的轿车,一辆装行李的马车。他们似乎并未急着逃走,只是缓缓而行。李、段二人赶上前去,高声大喊:“何人大胆,敢伤我石门山好汉?”
却见那十几位骑士兜转马头,为首一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杀人越货、欺压良善的贼!我不来剿讨你等,已是法外开恩,你等却自来送死。”
说着,舞一杆马矟,直取二人。二人对视,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看这厮,真真不知死活。”
段德操道:“看我去取他狗命。”说着,舞一对狼牙棒来战来人。双方斗了二三十合,不分胜负。李仲文忍不住也催马加入战团。那人却全然不惧,力战二将。又战了十数合,那人矟法渐乱,被李仲文一刀背砍下马来。众喽啰一拥而上,捆了这人。但他身后的十位骑士却并未逃走,而是一起上前来抢夺这人。却如何是两位寨主对手,不一时便都被打落马下捆了起来。
李仲文便令小喽啰连同着两辆车子一同押回山寨。
来到聚义厅后,李仲文命人将拿来的众人押到聚义厅内,但见这些人除了十一位骑士及两名车夫外,还有一位贵妇打扮的女人和两位使女也垂着头一同走来。为头的那人口中一叠声的叫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贼,要杀便杀,只是必须先放了我家少夫人,不然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李仲文哈哈大笑:“你家少夫人需不是王母娘娘,奈何了她便活不成了。今日我偏要让他做个压寨夫……”
这李仲文虽非好色之徒,但听得来人破口大骂,不觉内心恼火,故此有意言语轻薄。却不料此时那位夫人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李仲文,李仲文顿觉语塞。只见这夫人十五六年纪,高挑身材,穿一身半旧紫绫衫裙,虽不奢华,却显得无比高贵。一张瓜子儿脸,皮肤白皙,略施粉黛;眉如远山,隐容含万物之胸怀;目似秋水,藏洞穿世事之智慧;鼻类悬胆,呼兰惠之芬芳;口若樱颗,吐燕莺之妙语。虽处于困厄之中,却依旧神色端庄,举止从容。当真美如嫦娥落尘,贵若观音临凡。尤其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端庄高贵之气,更使其虽美如天仙,而色鬼无从生心;态度轻柔,而帝王不觉自贱。刚进大厅时,因她低着头,所以李仲文并未注意她的容貌。此时这夫人猛一抬头,李仲文方才看个真切,登时不觉自失,将那轻薄之言硬生生咽了回去。此时此刻,李仲文竟生出一种上前跪拜的冲动。
李仲文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后,又忍不住偷眼瞟了一眼段德操,只见他也正一脸肃然地望着那夫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李仲文突然开口对正向自己破口大骂的汉子道:“拉出去摘了心肝下酒。”
“大王且慢!”只见那夫人从容不迫道,“小女子闻听当今落草举义者,皆当世之豪杰。既称豪杰,当明礼义。大王所反者,当为误国奸臣;所恨者,应是贪官污吏。我李氏一门忠烈,至今公爹与夫君犹为国家镇守边疆,抗击北虏,保境安民,不负天下苍生。大王岂可不分青红皂白,枉害忠良?我主仆死不足惜,但恐有累二位大王豪杰之名也!”
这夫人话虽不多,里面却饱含着玄机:首先她抬高了李、段二人的身价,使之不好意思做出下流之事。其次,她要用自己丈夫来震慑二位寨主。但要是讲得过于直白,就可能让二人颜面扫地而恼羞成怒,那就弄巧成拙了。所以她才强调自家一门忠烈,以便诱使二人发问好引出丈夫的姓名,同时也给了二人一个更体面的台阶下。最后,她也向二人表明了自己可杀不可辱的决心。
李仲文闻言,果然脱口道:“夫人乃天上人也,小人等岂敢无礼。但不知夫人丈夫究竟何人?”
“小女子的夫君即是随公爹镇守太原的李世民。”
李、段二人闻言,不禁“啊呀”一声道:“幸亏夫人发话,险些害了好人。”
说罢,一齐拜倒在夫人面前:“我等不知是夫人到此,实在罪该万死,还望夫人恕罪!”
李、段二人这一拜之中,虽是包含着对李世民的敬畏,但更多的却是出于对长孙夫人高贵气概的折服。
长孙夫人见状,急令二位使女扶起二人:“大王既然如此仗义,即请容我等众人一同下山去探望夫君。”
李、段二人道:“这是自然。只求夫人留住二三日,也好让我等款待夫人,以略赎弥天之罪。”
原来这位夫人正是李世民结发妻子长孙夫人。她也出自世代簪缨大贵族之家,父亲长孙晟生前为隋朝名臣,曾为隋文帝臣服突厥做出过极大贡献。夫人乳名喆儿,天生而丽质,长成而知礼。志存高远,令天下男儿折腰;心胸豁达,使世上须眉自愧。自幼许配于李世民,大业九年方才与李世民完婚。世民与父亲镇守太原时,长孙夫人执意要随世民同往,世民却担心太原地处边疆,烽火频燃,怕她发生意外,故此坚持将她留在了河东国公府。但近日来长孙夫人得知了世民屡破突厥,突厥欲来报复,不觉为世民担心,便屡次对世民的大哥李建成请求前往太原。建成担心太原战火不断,又怕路上不安全,故此最初不肯让她前往。但长孙夫人却对建成讲:我与二郎既为夫妻,当同生共死。二郎若有闪失,我岂能独生?且二郎在太原戎马劳顿,我在他身边也好悉心照料。建成思来想去,觉得长孙夫人言之有理,最后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建成也担心这位弟媳路上有什么闪失,有心多派人保护,又恐太过招摇,反为不妥。最后只好派出自己最为信任宾客、出身江湖豪侠的王长谐率领十名精选出的骁勇家丁保护长孙夫人前往太原。但是,这位王长谐虽然忠烈无双、武艺高强,却有些恃才傲物。他并未将路上的山贼草寇放在眼里。所以,他明知石门山有一伙草寇,却依然独自从此经过。结果被拿上了山寨。
此时,李、段二人向长孙夫人谢过罪后,便一面令人扶起王长谐众人,一面为长孙夫人一行收拾好几间上房,暂且休息。又令人杀猪宰牛,款待世民夫人一行。长孙夫人虽思夫之心似箭,但也不敢太过拒绝。只好客随主便了。
酒宴开始时,长孙夫人令王长谐谢过李、段二人,并对他们讲:自己妇人之身,不好抛头露面,只令王长谐代自己赴宴。李、段二人见长孙夫人依礼行事,自然不敢反对,便令人在长孙夫人所住的房间安排了一桌酒席,让她们自便。
长孙夫人既未赴宴,王长谐等也未能安心。虽然李、段二人甚是盛情,但此时毕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两位心中究竟作何打算,能不能忽然翻脸,王长谐心中也并没有底。所以也无心酒宴,很快便草草收场了。李、段二人也明白众人之心,并不勉强,任由他们自行歇息。偏巧这时,有小喽啰来报:“山下有人自称刘世让,前来求见。”
原来这刘世让与李、段二人素有些交情,且二人对刘世让也颇为敬慕,故此听到他到来,甚是欢喜。李仲文道:“刘大侠素来不肯扰人,今日到此,莫非有何大事?快快有请!”
说着,与段德操一同到寨外相迎。来到寨外,二人但见刘世让风尘仆仆,向自己走来,连忙迎上前去道:“哥哥,想杀我兄弟二人了。”说着,分别从两边挽住刘世让一同进寨。
回到大厅内落座后,李仲文方才问道:“哥哥今天为何到此?”
刘世让道:“实不相瞒,目下有一位当世大英雄前往关中公干,途经此地,闻知二位贤弟大名,有意结识,不知二位贤弟意下如何?”
李仲文道:“不知是哪位英雄?”
“便是太原公子小霸王李二郎。”
段德操哈哈大笑,正要对刘世让说出长孙夫人之事,李仲文却拦住他抢先道:“兄弟我久闻李二郎英雄,却不知其为人究竟如何,哥哥可否如实告知小弟。”
刘世让道:“非是哥哥赞他,我与此人相处多日,深知此人着实英明神武,豁达大度,汉高、光武、曹阿瞒之流皆不能及。”
却见李仲文沉吟片刻。方才道:“既是如此,还望哥哥引见。”
“若如此,无需延迟,愚兄即可返回报知李公子。”
“哥哥刚刚来山寨,怎可便放哥哥离去。哥哥可修书一封,兄弟便令一心腹之人拿了前往迎接李二郎,我等兄弟也好多聚一时。”
这刘世让明知这样做不妥,但又知李仲文生性孤傲,担心过于违拗其意,将事情弄僵,只得依了他。于是,李仲文请刘世让暂时略事休息,又令人速速备办酒席。然后将一心腹小首领戴欣叫到身边,却不将刘世让的书信交给他,只说道:“你到李世民处,万万不可提及夫人之事,只对李世民讲:刘世让竟敢以其威名要挟于我,被我扣押在山寨。让他从速亲自以千金来山寨赎人,否则刘世让性命不保?”
段德操闻言,突然脸色一变:“哥哥所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李仲文笑道:“贤弟有所不知。你我兄弟落草于此,虽是逍遥快活,却非长久之计,终须择一明主而事才是了局。李世民名满天下,今既有缘相会,愚兄实有意归附。但当今之世,欺世盗名者比比皆是,不到生死关头,实难识其本色。故我欲以此来试一试这李世民究竟是真英雄,还是伪君子。且李世民帐下贤才无数,我等投奔太原,必难以出头。故我欲乘其来山寨时,显我兄弟手段,也好令他知我二人非等闲之辈。”
“原来如此!哥哥何不早说?”段德操这才恍然大悟。
此刻,李世民听得戴欣所讲,沉吟片刻,对戴欣道:“我料其中必有误会。且古人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救世让兄,千金何足惜!你可回去告知你家寨主,说我即刻动身前往。”
戴欣离去后,世民与刘弘基、马三宝商议道:“刘世让为我等被扣留山寨,不可不救。不如先用请恩公的礼金赎回刘世让,然后再回河东家中筹集礼金去请恩公。”
马三宝闻言,忙阻止世民道:“其中只恐有诈,二郎不可前往。”
刘弘基也道:“三宝所言极是。这刘世让来去甚觉神秘,且公子请李靖的礼金便是千两黄金,而山贼又恰要千两赎金,莫非他与石门山草寇早有勾结?”
世民略一沉吟,笑道:“你二人太多虑了。”
刘弘基道:“纵然前往,公子也不可亲行。还是末将替公子走一遭吧。”
马三宝争道:“刘大哥不可离二郎左右,还是我去最好。”
世民道:“你二人不必争吵。我一人前往即可。”
二人坚决反对道:“这个万万使不得!公子若非要前去不可,我二人一定相随。”
“你二人去也无用,倘若这伙山贼真有歹意,也无非多两个送死之人。”
刘弘基闻言,顿时把脸一沉:“公子何出此言?倘若公子当真有个闪失,我等还有面目苟活于世吗?”
马三宝立即表示赞同:“刘大哥所言极是。我二人必须随二郎同往。”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我等与石门山并无仇怨,我料其纵有图谋,也不过谋取钱财而已。你二人不必多虑。也罢,我等一同前去吧。”
于是,李世民令众人继续赶往石门山去了。行至傍晚,一行人一来到石门山下,正要上山,忽听山上三声号炮震天响起,便见两侧山路上有两支队伍呐喊着冲下山来。左侧一支一色黑旗黑甲,右侧一支一色蓝旗蓝甲,各约三千人马,下山后,又斜向前进,对世民等形成包围之势。接着,山上又有三声号炮响起,一支军马从大路涌下山来。只见这支人马约有四五千人,尽是红旗红甲,拦在了世民等人的正面。这时,山上又是一声号炮,但见三支队伍一阵有序的涌动,便形成了一座大阵,将世民等完全围困于核心之中。世民举目观望,但见队列严整,盔甲鲜明,一眼便知其首领绝非等闲之辈。刘弘基等见状不觉失色。马三宝脱口道:“果然中了山贼之计!”李世民也不免纳闷,自己一行不过数人,这伙山贼何须摆下这么大的阵仗?
这时,只见前面队伍忽向两边散开,推出一支三五百骑的马军簇拥着两位首领来到阵前:左面一位铜盔铜甲,骑一匹五花马,提一杆厚背大刀,正是李仲文;右面一位镔铁盔甲,骑一匹黑马,手提两柄狼牙棒,左手二十三斤,右手二十五斤,正是段德操。李仲文首先催马出阵,对世民道:“前面可是李二郎李公子吗?赎金可带来否?”
世民挺身向前,将包好的黄金举向李仲文道:“此乃黄金千两,一两不少。”
却见李仲文道:“且慢,千两黄金只是一人赎金,两人需两千两才是。”
世民一怔:“还有何人要我来赎?”
李仲文故作不知道:“难道戴欣这厮未告知你前日尊夫人途经此地,也被我兄弟二人请上了山寨吗。”说着,便对着身边的戴欣骂道:“没用的东西,误我大事。”又转向世民道。“既如此,公子可先带回一人,至于先带回何人,则任凭公子抉择。”
刘弘基等闻言,不觉火往上撞,一个个咬碎钢牙,恨不能上前与李仲文厮杀,但却因投鼠忌器而不敢妄动。此时,李世民也不免心乱如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对于究竟该留下谁,他实在是一时拿不定主意:留下刘世让,则自己难免要背负好色轻贤、不仁不义的骂名。可妻子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如果留在山寨,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紧接着,他又开始气恼起来:这李仲文为何不事先告诉自己妻子也被接到了山寨?想到这里,他突然心念一动,又抬眼环视了面前这座严整大阵,不觉恍然大悟:这李仲文和段德操是想择主而事,故此要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个伪君子,同时也要在自己面前显示其手段高强。于是,他断然将手中包裹一掷,高声喊道:“速将刘世让送来。”
只见那包裹恰好飞到李仲文面前。李仲文一伸手,竟将那千两重的包袱轻轻接到手中。此时,他心中虽对李世民十分敬服,口中却道:“李公子果然豪爽。既如此,公子可将二人同时带回,只是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世民此时已是胸有成竹,故而道:“好汉请讲。”
李仲文道:“久闻公子武艺高强,今日若能战胜我兄弟二人,即可将夫人和刘世让一同带走。若斗我二人不过,则留在山寨,坐第三把交椅如何?”
世民闻言,拱手道:“如此,请二位好汉赐教。”
说着,两腿一夹战马,便冲向了李仲文。李仲文也舞刀相迎。二人战了四五个回合,那边段德操要显手段,也催马加入战团。三人大战四五十合,未分胜负。却见李仲文忽然跳出战圈,高声道:“二位且住手!”
见二人各自退后,李仲文才向李世民拱手道:“李公子,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望乞恕罪!”
世民故作不知:“好汉何罪之有?”
李仲文道:“我兄弟二人久闻公子是真英雄,伟丈夫。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故而以此相试。今日方知公子果然名下不虚。我兄弟二人愿随鞭镫,不知公子可愿收留?”
世民哈哈大笑:“世民求之不得。”
李、段二人这才滚鞍下马,纳头便拜。世民连忙下马扶起二人。李仲文道:“公子可到山寨一叙。”
这时,只见刘弘基催马赶上前来,道:“好汉,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还请好汉速速将我家夫人与世让兄送来,也好一同赶路。”
李仲文闻言大笑,道:“这位兄弟莫非是信不过我吗?实不相瞒,夫人与世让兄如今皆被山寨待若上宾,我兄弟不敢有分毫怠慢之处。兄弟若是不信,可先请夫人与世让兄到此见过公子,再上山寨如何?”
李世民忙上前打圆场道:“大丈夫既遇知己,当披肝沥胆,何须多此一举。我等一同上山便是。”又指着刘弘基与马三宝道:“此二人乃刘弘基、马三宝,皆是世民挚友。”
李仲文忙拱手道:“久闻大名,还望刘兄、马兄日后多加关照。”
世民道:“日后一同共事,自当多亲多近。”说着,便翻身上马,与李仲文并马向山上走去。刘弘基、马三宝无奈,只得随他前往山寨。李世民等来到山寨,先与刘世让相见,然后又到了后宅与长孙夫人相见。长孙夫人见李世民竟然也来到山寨,不由得且惊且喜。惊的是丈夫来到“贼窝”恐有不测,喜的是夫妻重逢,可解相思之苦。世民便将事情原委告知妻子,好让她放心。随后又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然后世民便回到大厅与众人宴饮。席间,李仲文道:“公子一路奔波劳顿,不如在山寨多歇息几日如何?”
世民道:“不瞒兄长,我等此番到关中,实有急务,无法久留。明日一早,便要动身。”
李仲文道:“既如此,我兄弟二人便撇了山寨,与公子同行。”
世民道:“兄长若果真欲与世民共事,当留于山寨代父帅联络河东众豪杰,世民敢保明年之内,必来与兄长相会。”
李仲文会意,内心欢喜道:“既如此,我兄弟必不负公子所托。”
众人正在言谈之际,马三宝却心里只想着长孙氏,因而开口道:“李、段两位好汉之事好说,只是夫人该如何安排?”
刘世让也开口道:“三宝所虑极是,倘若夫人随公子前往关中,只恐多有不便。若先往太原,且不说这一路艰难,如今公子不在,只怕太原也难保安全。依我之见,不如让夫人暂回河东国公府,待公子返回时再一同前往太原如何?”
李世民闻言,不禁沉吟片刻道:“夫人虽是女流,却生性执拗,既已离河东,必不肯返回。此去关中,夫人也确实不便随行……”
这时,刘弘基又插话道:“不如公子亲自送夫人回太原……”
“这却万万使不得。”李世民断然反对道,“目下北虏虽对太原虎视眈眈,但有父帅在,太原还不至于陷落。故此还是让人护送她前往太原为好。只是这一路之上……”说着,转向刘世让道,“世让兄,世民欲将夫人托附于兄长如何?”
刘世让忙起身道:“世让愿效犬马之劳。”
这时,李仲文又道:“夫人千金之体,需必保无虞。此去太原,一路并不太平,世让兄一人之力,恐略显单薄。不如让德操同往,凡事也好有个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