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马邑塞社尔败满政 豳州城敬德战贺鲁(上)(1 / 2)
却说颉利大兴诸路兵马侵唐,消息很快传至长安。与此同时,又传来了辅公祏起兵造反的消息,一时间朝野震惊。太子李建成是最先得知消息的人之一,这些消息让他既担心,又有些兴奋。担心的是此次突厥犯境,似乎与前几次不同,他们诸路并进,声势远超以往;兴奋的是,这场危机又为自己建功立威、力压秦王提供了一次机会。所以,他立即将魏征与王珪召到了太子府商议。王珪道:“辅公祏麾下虽皆江淮剽勇,然若发关中大军合兖州之军直下丹阳,且令河间王由荆州共击之,破之不难。突厥诸路犯境,人马不多,亦不足为患。臣所虑者,恐颉利随后另有大军来犯,我不可不防。”
魏征道:“叔玠所虑甚是。”
建成微微点头,又道:“今北虏、丹阳同时起兵,父皇必令孤与二郎讨之,孤意欲率军讨丹阳,而令二郎御北虏,你二人以为如何?”
魏征道:“北虏士马精强,与之战,不过退之而已,殿下御之,无以取威名。江南多衣冠之族,贤才济济,辅公祏跳梁江淮,乃釜中游鱼,殿下会师讨之,不唯一战而取威名,且可广揽江淮贤士,为殿下所用。”
建成喜道:“玄成知我心也。”
正议之间,忽见有人来报:“皇上令殿下前往两仪殿议事。”
建成闻言,忙整顿衣冠,前往两仪殿。来到殿内,只见秦、齐二王及裴寂等诸宰相都已到齐。李渊对众人道:“今北虏进犯,丹阳反叛,似有互应之势,不知众爱卿有何破敌之策?”
只见右仆射萧瑀出列道:“臣以为突厥犯边,不过劫掠财帛百姓,实乃癣疥之疾,不足为虑。辅公祏叛乱,若不早除,恐成祸乱之阶,愿陛下早令秦王发兵讨平之。”
这时又见封德懿出列道:“臣以为此番北虏犯境,志不在小。恐诸路偏师之后,必有大军来侵。秦王若往丹阳,关中空虚,无以御虏军。”
李建成道:“儿臣以为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莫若令二郎坐镇关中,儿臣愿统十万关中儿郎会同淮安王、河间王之军讨丹阳叛贼,百日之内,必当破之。”
李渊见李建成这样讲,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刚要讲话,却见秦王也出列道:“儿臣以为,封仆射所虑极是。北虏对我素怀野心,始毕、处罗在日,即有鲸吞中原之意,天幸二酋夭折。颉利所以未大举来犯,虽因贪我金帛,实则因其内部上下离心,力不能及。但如今北虏已不比往日,颉利大权在握,一呼百诺。且其眼见中原一统在望,岂肯坐视,必当大举来犯。太子若统兵往讨丹阳,恐其诡计必当得逞。且辅公祏负叛国之名,行背伏威之事,其内部人心必难齐一,破之不难。父皇若令河间王会同兖州等诸路军马讨之,必可破之,何劳太子南行!”
李建成见秦王反对自己南征,忍不住反驳道:“秦王所言差矣!北虏虽大举来犯,有你坐镇关中,量也无忧。倒是辅公祏之叛,实乃心腹之患。倘若河间王万一讨贼无功,则贼势必盛,且山东平定不久,如见我军讨丹阳无功,实有复乱之虞。倘真如此,则苑君璋、高开道必乘势而起,则关东非我所有矣!欲御外侮,必先安内,此乃常理,秦王岂不知乎!”
秦王道:“我料虏军此番必由关中、太原两路大举进犯,太子若统兵南征,小弟顾此失彼,则国家危矣!”
李建成道:“太原有刘世让镇守,再增兵二万,可保无虞。”
秦王道:“前番颉利仅率十万人马来攻十几日,太原尚且几乎失陷。今虏军兵马必倍于前番,且刘德威等已调回关内,刘将军虽善战,毕竟势单力薄,岂能久守孤城!事关重大,不可儿戏。”
李渊闻言,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秦王。他没想到这位一向被自己倚重的次子,竟然对突厥人也有些惧意。这让他不觉心中一寒,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可他哪里知道,秦王已接到李靖使岑文本捎来口信,而且他还通过岑文本了解到辅公祏集团内部人心不一,李孝恭确实有把握平定这场叛乱。这就更坚定了他阻止李建成南征的决心,所以他才竭力反对李建成的建议。可李渊哪知其中奥秘,只是从秦王的态度中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虽然在建成与秦王之间,他更倾向于建成,但到了事关国运的关键时刻,他真正倚重的却还是秦王。所以他沉思半晌,方才又问道:“河间王果能平定丹阳叛众?”
秦王闻言,忙道:“河间王久在荆州,熟知贼情,父皇欲选将平叛,非河间王不可。且辅公祏背杜伏威而叛唐,贼中必多有不附公祏之人。父皇若令杜伏威随军前往,贼众必上下离心,破之不难。”
这时,却见李元吉又出列道:“辅公祏老儿何足为道,儿臣愿统兵讨之。”
秦王道马上道:“你尚年轻,恐非辅公祏敌手。”
李元吉不服气道:“你统兵破薛仁杲时,岂不更年轻!我等同是父皇之子,难道便只有你能为父皇分忧不成。”
弦外之音,已包含着指责秦王不许他人建立军功的意思。秦王闻言不觉气恼,反驳道:“四弟与我两番讨贼,你之才略,为兄岂不知!莫要误了父皇大事。”
李元吉益发愤怒,正要再开口反驳,却被李渊拦住道:“二郎所言不差,便依他之计。”转头对秦王道:“传旨令河间王从速整顿军马,赴丹阳讨平辅公祏。抵御北虏之事,二郎可代为父全权筹划。”
李建成见父亲已做出裁定,只好道:“父皇既有圣裁,儿臣遵旨便是。”
众宰相各自无话,只有李元吉一脸不平之色。李渊也不去理他,退朝之后,便令人请杜伏威入殿来见,打算让他前往山南道,随河间王大军至丹阳招抚旧部。谁料杜伏威得知辅公祏反叛,竟忧虑成疾,一病不起。李渊只得令阚稜代杜伏威前往李孝恭军中,一则可为唐军向导,二则也可为唐军策反叛军将士。
却说李元吉散朝回到齐王府后,对厉贵、宇文宝等骂道:“李世民公然辱我,实乃欺人太甚!”
厉贵问明情由,意味深长道:“如今太子与秦王各怀心事,日后还望殿下心中有数。”
李元吉道:“他二人无非各怀争夺皇储之心而已,此谁人不知!同是爷娘所生,为何这皇储便与孤家无缘?”
厉贵幽幽一笑:“此事在殿下耳!”
李元吉闻言,猛然眼前一亮:“你有何妙策?”
厉贵又故作为难之态:“常言道:疏不间亲。殿下与秦王骨肉至亲,属下不好置喙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