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玩笑(1 / 1)
穿透聚合体的是名为‘流雪’的大仪轨,它可以将传音魔导石头当做子弹发射,并依赖传音石头坚硬与传音的特性对攻击的目标区域进行广播。
四名饲星者看着天空,数十道流光在天空上滑过炽热的云线,落在衍生着血肉的大地上,发出轰鸣的巨响,然后传出和刚才一样的广播。
远处小半个身体被砸碎的聚合体蠕动着,将残缺的身体修补。一些骨骼上的皮肤如肉泥一样滑落,露出新的骨刺。
“长的和没鸡的狗一样,怎么这么搞都死不了啊。”还有俩年就要退休的中年人骂喊着,向后跑去,黑色长袍的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亚麻色的头发。
“那肯定,连你随手打碎的肉墙都能复原,更不要说这种第三阶段的高位存在了。”和事佬也说着,招呼着身前的俩个人跟随着他逃跑。
而就在身后俩个人要转身的时候,已经破破烂烂的聚合体忽然暴起,鼓紧的缝合肢体摆动着。被堆积在一起的骨骼以极快的速度摆动着,连带着将它小半个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灰白的体液滴溅在四周,冒出白色的细烟。
那俩个才想着转身的饲星者被附带骨骼的肢体砸中,他们覆盖在黑色长袍上的星光就如同初冬时极其薄的冰面一样,轻易碎成无数块,红色的血如池塘里砸入石头的波澜一般,溅起,泼洒着涂抹到墙上。
因为自己暴起而将本就残缺躯体撕扯破碎的聚合体抖动着,在那些身躯缺口的地方,喷涌而出的灰白色血几乎在一瞬间就在那些伤痕上结出半透明的膜,与此同时的一些肢体胚胎开始在那些膜里生长出来。
聚合体抬起头,丑陋而猎奇的头颅上垂下几只眼睛,看向地面上一个还在挣扎的饲星者,他下半身完全变成糜烂肉泥,与另一个死去的饲星者血肉模糊的腹部搅和在了一起,黄绿色的肠子与血红色的脏器溢出腹腔,散落在周围。
庞大的聚合体嗅了嗅,然后回头走了,数十只爪子支撑着它,一层层或新或旧的骨骼堆叠着,增生着。在它背后那些肢体的胚胎戳破灰白血浆结成膜,舒展着细瘦而又苍白的关节。
在地上躺到的饲星者颤抖着,听着远处聚合体走开的声音。白色的头发从碎掉的黑色长袍里露出来,粘上大片的血的痕迹。
他就这么躺着,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就连脊椎都好像已经碎掉了,连转头和抬手都做不到。他就这么躺在自己队友的尸体上,听着血不知从谁的血管流出,冒出泡泡来,然后啵的一下炸掉。
他想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加上自己死掉的抚恤金,加起来大概可以支持到自己的儿子从师傅手中毕业,建起自己的小作坊,到那个时候,那个家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风从远处寡来,带着腥臭的味道。一些很响的爆炸与尖啸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到他耳鸣的耳朵里。然后这个躺在地上的饲星者听到了夹杂在那些噪音中的脚步声,那是饲星者特有靴子所发出的声音,有着用雪猫脚掌上的皮革所制作的软鞋底,所以只会发出很小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饲星者听着来来回回的走路声音,心里想着应该是刚刚逃走的同伴,不然不会试探这么久,他应该是想试探聚合体有没有离开。躺在地上的饲星者回忆着已经离开好一会的聚合体,和活下来的自己。“聚合体已经走了,快来…救我!”他喊着。
他觉得自己的喊话有作用了,在那边徘徊着的脚步声开始朝着自己走来,虽然依旧缓慢,但是没有后退的迹象。真不愧是饲星者啊,还是靠谱的,他感觉着自己因为刚刚喊导致了自己胸膛的疼痛,几根大概断裂的肋骨可能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脏器里,让人异常的疼痛。
那个观望的饲星者走近了,已经可以用眼睛的余光看见熟悉的黑色的长袍与金色丝线所勾勒出带着渴求的眼睛。躺着的失去双腿的饲星者,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幸福里,很幸福好幸福,要得救了,可以离开这片地狱了,甚至因为残疾绝对不会回到这片地狱来了,可以陪着儿子长大什么的,甚至自己所躺着的同伴的尸体也柔软了起来。
随着他急促的呼吸,那个走来的饲星者蹲了下来,让这个脸上带着僵硬并参杂了惊恐扭曲幸福的男人哭了出来。
“别!一一九四!别吃我,呜,为什么?疼啊!别咬了!”躺着的男人崩溃的哭喊着,眼泪混合着血流了下来,在脸颊上画出浑浊的痕迹。他的胸膛起伏着,贴合着浸透血的被撕开的黑色长袍。无助、崩溃、懊悔,带上一点点自嘲的笑,看向了嘴巴上叼着肉块,面色死灰的那个和事佬。
“你是废物吗?你和一一零九不是跑了吗?才多久啊,你就变尸鬼了?妈的早看你不顺眼了,他妈的报告回回抄老子的…你能把脸上的灰原料擦掉,然后甩着脸说开玩笑吗?……你妈的。”躺在地上的人带着哭腔,感觉着自己的胸膛被掀了起来,自己曾经的同伴正在用刚刚长出的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肋骨,像弹琴一样。幸好自己大概已经碎掉的脊骨麻掉了半边的身体,才让自己没有昏迷过去。
可他宁愿昏过去,他现在脑袋就像被什么胀满一样,感受着自己如同被凌迟一样。感受着浑浊的血带着泪水与吞吃自己尸鬼的灰白色唾液。“疼啊!疼啊!好疼!兄弟求求你杀了我吧!你他妈的!”男人骂着,嘶吼着,哭着,疼痛但还没有被挖出来的肺让他的声音有一点大。
然后躺着的,胸膛被剖开的男人听到了另一阵脚步,那是被他喊叫所吸引来的另一只尸鬼。
男人看着另一只尸鬼跪伏下来,朝着他的脸上咬去。“对不起啊!对不起!别咬我!我不喊了…”男人只哭了一半,因为他的一半脸颊已经被撕咬,然后吃掉了。
男人胆颤着,带着哭腔的哽咽,看着它咬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