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恶变 其三（1 / 2）

“所以，袁珏背上那些东西，不是你的药搞出来的，对吧？”齐凌端着空输液瓶，缓缓开口道。看到楚遥检查伤口后的反应时，他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只有听到楚遥亲口否定，才能摒弃最后一丝侥幸。

病房外的排椅上，只有楚遥一个人坐在上面，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一动也不动。在外人看来，像是个木讷内向的女孩正在发呆。但吴夕知道，只有在认真思考的时候，楚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换作吴夕，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楚遥，但齐凌显然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得到楚遥的回应之后，他便急匆匆地道别离开了。

“不是，咱给她用的只是正常的伤药。”楚遥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声音有气无力。

齐凌走远后，吴夕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在排椅上找到师妹后，默默坐在了她旁边。

他刚才陪袁珏聊了会儿天，也把她的情况转告给了她爷爷奶奶。两人之所以没来医院，一是因为家里有一大群鸡鸭鹅要照顾，二则吴夕早上给他们打电话支会过，自己和楚遥会到医院去看望袁珏。

其实让小遥在医院呆一天陪着袁珏也没什么，但两位老人还是坚持要在下午来医院。吴夕只是不想他们来回折腾，尤其是袁珏的奶奶，大病一场后，她老人家身子骨一直很虚。

正因如此，吴夕暂时没告诉他们袁珏伤口的异常，告诉袁珏的爷爷还行，要是她奶奶再愁出什么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情况没那么糟，对吧？”吴夕安慰着师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小珏看起来比咱俩都有精神，你见哪个生了病的人是这样的？说不定她背上的伤……”

吴夕一时语塞，他惊讶地发现，一向擅长哄小孩的自己，居然没法给那虫卵般的肉芽编一个好点的成因。

“过几天就长好了呢？”他只能用出最万金油，也是最生硬的说法，一切伤病都可以用这几个字来搪塞。但这么说就不是在哄小孩了，而是在骗自己。

楚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会吴夕。过了好半天，才转过头来，投给吴夕一个哀伤的眼神。

你觉得可能吗？

吴夕旋即明白了楚遥的意思。他也只得苦笑一声，撑着大腿从排椅上站起，伸展了一下略感疲惫的身体。换作平时，他可以在厨房里工作一整天，坐都不需要坐一下。但回到梓阳后，不知怎地，就是经常会感到乏力。应该是这边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吧。

“这也到饭点了，我去食堂给你们整点吃的，你照看好小珏。”

留下这句话后，吴夕便动身离开了。楚遥依旧没有回话，但吴夕知道她是听进去了的，自己的话，她一向都听。

轻车熟路地来到食堂，由于饭点还有一小会儿才到，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但售卖窗口后的大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菜品。

等着食堂开饭的时间，吴夕打量起了这些菜肴。虽算不上拿手，但这些东西他都会做一点。比较让他感兴趣的，是专门设立了一个柜台售卖的“特色套餐”。与一般的特色菜不同，这个套餐的特色在于，它是根据不同的病种来的，比如什么糖尿病餐、移植餐、肾病餐等。里面尽是些对相应疾病有益——至少也是无害的食材。

比如一份“护发套餐”里，就有蒸海带胡萝卜丝、黑芝麻糊、炒菠菜、紫苏沙拉等。看上去卖相还不错，但就是这价钱嘛……好在他也不打算买这些，小遥和袁珏的口味偏好他都清楚，袁珏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应该多给她弄一些补气血的食材。很遗憾的是，这些“特色套餐”里并没有他想要的。

吴夕还在仔细观察“糖尿病餐”里面的菜品，就在这时，一个头戴白色头盔，身穿工作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凑到了他身边。

“姐姐，来一份‘糖尿病套餐’。”说着，他拉开沾满白漆的蓝色工作服的拉链，伸手从内衣的里包中取出一沓钞票。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唯一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将剩下的放了回去。

那位看上去比男人年轻得多的服务员接过钞票，举起来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又一脸狐疑地捏了捏。

“大哥，你这是假钞。”说着，服务员把钞票又递了出来。“你自己看上面的水印。”

“怎么会嘞？”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钞票，举过头顶对准灯光，反反复复仔细瞧了好几遍。

“我靠！还真是！这是哪个龟儿子给的钱来着？老子呆会去找他算账！”男人自顾自地列了一堆名字，又爆了不少粗口，但好像最终还是没能搞清这钱的来历。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想起了自己是来买饭的。把假钞塞到兜里后，又重新掏出刚才那叠钞票，但里面大都是些零钞。吴夕看一眼就知道那钱不够买一份糖尿病套餐，而男人在算了两遍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但他还是堆出一脸有些辛酸的笑容，把钱往窗口里递，像是想直接递到服务员的手上。“那个，好姐姐啊，我老妈早上做完透析，现在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我身上现在就这些钱，你看能不能先垫在这里，当个定金。我把饭带去给我妈，再马上回家取钱给你送来，你看成不成？”

“不好意思，大哥。”服务员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在酒店里打过工的吴夕，对这种微笑相当熟悉。“我们这儿是医院食堂，没有先付定金的规矩呢，要么你取了钱再来？这个套餐卖不了多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