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梦 其一（2 / 2）
敲门的人是个清瘦的男生，约摸十六七岁。戴着方框眼镜，一身冬装，脖子上还裹了条围巾。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些许委屈和畏惧。
温果见着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在盘算自己一拳能把他轰飞多远了。不过听完他说的话后，暂时把火气压了下去。
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对付她的，也只有曦和了。
“您……您就是温果前辈吧，我叫齐凌，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关照。”见温果半天没说话，男生率先打了个招呼。
“啊，没错，我就是温果。”温果从报复曦和的计划中回过神来，“你是来找我一起去袁家村的吧？我还要收拾一下，进来坐会儿不？”
“这个……就不用了……”齐凌抬起右手挥了挥，谢绝了温果的邀请。从他脸上那两抹红润，温果很快明白他是害羞了。“曦和组长说时间很紧，前辈你最好快一点。”
温果比了个ok的手势，回到洗漱台上继续刷牙。她平时是不化妆的，仅仅几分钟后，两人就坐到了曦和安排的商务车上。
“听曦和说，你是天权组的预备组员，在梓阳实习个一两年就能转正。像你这么年轻的天权组员，在龙组可不多见啊。”
温果一边拨弄着方向盘，一边朝副驾驶的齐凌说道。她来梓阳也就是两天前的事，对这边的情况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像他们今天去梓阳村，必须全程开着导航才找得到路。
“其实我更羡慕前辈你们的部门，能在华夏各地跑来跑去，见识各种人和事。”齐凌说着，缓缓叹了口气，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无奈。“只怪我天赋有限，不是修习灵力的料。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多读了几本医书而已。”
“你就别在那儿谦虚啦，我可是见过不少人挤破头皮，连天权预备组员的名额都混不到呢。”看齐凌没什么兴致，温果打算换个话题。“对了，你在梓阳待的时间要比我长，这附近的好吃的好玩的，你知道多少？”
“前辈唯独不该问我这个呢。天权的学业压力很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和医院药店来回跑。”齐凌一扫脸上的低沉，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不过前辈若是想吃点梓阳特色菜，我倒是知道一个去处。市中心那边有座福乐酒店，它家的饭菜是全梓阳公认的好吃。只是……”
“只是什么？”温果问道，心底已经记下了福乐酒店这个名字。
“只是不知为何，有人说福乐酒店最近的伙食不如以前了，有小道消息说是主厨跑路了，但他们那儿的主厨其实一直没换过。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最近没在那边吃过，也不太清楚。”
“说不定是厨子最近状态不大好呢？”温果打趣地说道，“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或者身体不舒服之类的。不是有专家说过吗？心情对厨艺的影响很大的……”
一路闲聊下来，温果发现齐凌这人虽然文质彬彬的，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倒也还算健谈。而且从言谈举止中，温果能隐约察觉到他的家庭背景并不简单。只不过齐凌似乎不太愿意聊这方面的话题，她也就没多过问。
袁家村位于梓阳城东北郊区，而他们的出发地梓阳公安局，则坐落于梓阳旧城区，和郊区挨得很近。加上最近几年进村的路又翻修了一遍，比以前宽敞了一倍还多。所以到袁家村的车程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两人都还没聊到今天的工作内容，车子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袁家村村委会。
迎接两人的村干部穿的倒是很正经，一身加了绒的正装，干干净净，像是马上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与这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温果和齐凌简直就像来探望长辈的小孩。
但那干部对两人的态度却是敬重有加，显然是知道龙组的厉害。由于时间比较紧迫，只是简单客套了几句，互相介绍一番后，这名姓樊的村干部就带着两人赶往了事发地。
一路上，村干部将详细的情况告知了两人。原来是今天早上，村里的一户人家在家中厨房里发现了一只大得吓人的青蛙。有不少村民前去围观，老一辈的都说那是妖兽。虽说看上去只是只个头大点的青蛙，也不像是会伤人的样子，但谁也没那个胆子去碰它。只能任由它霸占着厨房，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那家人连早饭都还没吃。
讲到这里时，温果隐约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两声。她今早也没吃早饭来着，一路上开车聊天，根本就注意这事儿。村干部这么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村干部开始描述那青蛙有多大，温果听着听着，脑子里就开始报起了菜名。什么干锅牛蛙，麻辣牛蛙，青笋爆牛蛙。尤其是她曾吃过一道酸汤牛蛙，那浓汤的酸香美味，至今都印刻在她的舌根里……
“前辈？温果前辈？咱们到了！”
当温果注意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时，三人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户山坡上的人家，它的两侧还有几栋样式各异的双层民房，一条狭窄的水泥路面上站满了凑热闹的村民。
要是真有什么凶恶的妖兽的话，这些人恐怕跑不了几个。从人群中艰难挤过时，温果心想着。所以她才会跟曦和说，没必要那么着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那只青蛙也确实够大的，体长已经接近半米了，正常青蛙绝对长不到这么大。草绿色的皮肤上满是粘液，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凸起的黑色圆疣。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农家土灶的灶头，一双圆鼓鼓的漆黑眼珠露在外面，并没有因为温果一行人的到访而转动分毫。看上去懒洋洋的，确实没什么攻击性。
“这似乎是只狭口蛙，前辈。在梓阳的郊区随处可见。”齐凌率先开口道，生物乃是天权组员的必修课。“不过是在夏天，这个时间点，它们应该在冬眠才对。”
“妖兽嘛，自然与一般的小动物不同。”
严格来说，眼前这只青蛙，还算不上妖兽。刚才温果已经观察了它身周的灵力流动。那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自然灵力，尚未经过炼化，也毫无流动规律可言。
所以这只青蛙能长这么大，应该只是恰巧吸收了自然界的灵力，比如它冬眠的位置正好汇聚了大量灵力。虽然概率很低，但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比起本该冬眠的熊因为找不到吃的下山伤人，这种青蛙真的算不了什么。
“你们这儿有麻袋吗？”温果开口道，一副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的样子。
“麻……啥子？麻袋？”一旁的房屋主人探出脑袋，似乎没听清温果在说什么。
“就是麻袋啊。大一点，结实一点的袋子。你们家里没有吗？”温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本来这种小事交给她处理就是浪费时间。现在她只想赶紧处理掉这只青蛙，然后回去梓阳城里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无论何时，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有是有，可是……道，道长。你要袋子做什么？”
听到“道长”这个称呼，温果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要是换成脾气爆点的妖兽，听见他这声“道长”，怕不是要动手。
“当然是装那青蛙啊，不然你帮我把它抱回去？”
在场的村民们哄起一片笑声，屋主人也没再多问，跑去院子里找来一根蛇皮口袋，递到温果手上。那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表面的塑料已有几处开线，好在还算结实，而且大小正好。
“他应该是想问你，怎么没带专门捉妖工具吧？”一旁的齐凌开口道，既是在帮屋主人问，也是在帮自己问。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天玑组的任务，虽然只是随行而已。
“唉，那玩意儿太麻烦了。”不满二字已经写在了温果脸上。“用之前要申请，用完了要报告。只是抓只青蛙而已，用不着浪费那么多时间。”
说完，温果直接拿着口袋，气势汹汹地朝灶台旁边的青蛙走了过去。说实话，要不是组织规定任务目标不得私自处理，她并不介意把这家伙送去饭店做成午餐。这种吸满了灵力的动物，肉的质地和鲜美程度往往超乎寻常。
“喂，齐凌。用你手机找找梓阳城里有没有蛙肉店。”来到青蛙与人群间的无人区时，温果依旧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甚至吩咐齐凌找起了吃午饭的地方。“等这趟跑完了，咱们去搓……”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整个人就猛地向一侧闪去。齐凌刚掏出手机，注意到温果的异常时，地上已经多出了一串血迹。
“温果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