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角力（1 / 2）
男人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那长条状黑色尖刺的速度显然更胜一筹，不止移动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连男人身周的灵力波动都没被扰乱半点，否则他应该能早些发现才对。
在男人转身犹豫的刹那，尖刺就已经直直刺入了他的左眼，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尖刺像是戳到了一块铁板，前进的势头耗尽后，也再也没能前进分毫。
伸手将尖刺抓住，扯下，一缕鲜血当即从眼眶中喷出，除了将左眼闭上之外，男人并没有对伤口再做任何处理，而是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尖刺袭来的方向。
“速度挺快嘛，猎妖协会的小鬼。”
烟尘正在逐渐散去，成默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一片残垣的阴影下。男孩身着一袭黑色冬装，此刻正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目光里满是让人脊背发凉的冰冷。
“可惜，抓住了最好的偷袭机会，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呢。还是叫你家长来吧。”
面对男人的嘲讽，成默根本不以为意。一大团漆黑色的灵力在他身旁凝聚成形，化作有些粘稠的液体滴落，如同刚烧化的沥青一般。黑色液体于他脚下汇聚，再呈扇形向男人所在的位置扩散开去。
男人也不打算傻站着等对方出手，将怀中的狐狸往身后的大坑里一放，随即突然发难，转身提速，向男孩这边发起了冲刺。身周本就恐怖的灵力波动变得更加狂暴，如同一头势不可挡的凶猛巨兽，似乎光是气势，就足以将面前瘦小的猎物一口吞掉。
“灵法·暗狱。”
成默轻声念道，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根黑色尖刺，干净利落地用其在掌心划出一道口子，然后抬起手掌，任由鲜血流淌而下，与地上那些粘稠的深黑色液体混合在一起。
面对成默这一奇怪的举动，男人根本没有半点停下的打算，甚至速度比一开始还快了不少。但他一只脚刚踏进那不明黑色液体中，异变就发生了。
原本速度十分缓慢，附带的灵力也并不活跃的黑色液体，像是被成默的血液唤醒了一般，突然变得躁动起来，还染上了一层猩红。黑红两色的帷幕在男人身周拔地而起，几乎瞬间就将其团团包裹住。速度跟之前对付幻狐那次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不要留手！成默！这家伙很危险！”钟臣急切的喊声从远处传来，他正在飞速向这边赶来，
危险？成默有些不解，这么轻松就被他抓住的妖兽，能有多危险？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前辈，又是一层更大的帷幕升起，将那团黑红色的球体裹住。接下来等待男人的，将是无数尖刺的轰击。这一次，他可不会避开化形丹。
但成默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在第二层帷幕完成包裹之前，第一层帷幕就已经被突破了。
他看不清对方是怎么突破的，但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也顾不上将攻击集中起来，成默随即控制黑色尖刺在第二层帷幕之中生成，然后一并向原本球体所在的位置刺去，保险起见，地面上也有无数根尖刺自黑色液体中刺出——因为帷幕尚未完成包裹，在他的眼里，空中是唯一能逃生的点。
直到第二层帷幕也被突破，成默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想多了，对方压根就没有逃或者躲的打算。只是简简单单地轰出一拳，他所凝聚的黑色壁障就被轻松熔化，没错，就是熔化，直到第二层帷幕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破口边缘不断有液体状的黑色物质滴落，还有大片大片的水蒸气飘向空中，他才意识到对方破局靠的并非蛮力，而是高温。
可他的能力也并非完全被高温克制，能在短时间熔解黑障的热量，瞬间熔化一个人也并非难事。
穿过洞口前大片的水蒸气，男人重新出现在了成默视线里，身上的大衣没有半点破损，左手随意地插在插兜，右手的拳头正被一层布满裂纹的焦黑色硬块包裹着，上面也冒着阵阵白色热气。显然，男人刚才就是用它来突破黑障的。
“攻势不错，就是太散了点儿。”男人将右手上的焦黑色硬块抖落，碎块掷地有声，可见其重量也不一般，“你家大人没教过你，面对防御越强的敌人，越应该将攻击集中起来吗？”
成默微眯着眼，深黑色的眸子渗着敌意，先前的从容已没了大半。常年跟随钟臣在外历练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呢？他凝聚第一层帷幕，就是为了能让之后的刺击汇于一点，只能怪对方突破得太快，快到根本没给他瞄准的机会。
“还是让我自己来展示一下，什么样的攻击才能威胁到我吧。”
重心下沉微蹲，上半身向前倾斜，右脚后退半步，灵力不断从体内奔涌而出，男人摆出了一副蓄力的姿势，一副在成默眼里全是破绽的姿势。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准备起了先前偷袭时用的灵法，打算来个梅开二度。如果废掉两只眼睛的话，他的气焰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张狂呢？
上一秒，成默还在好奇偷袭得逞后，男人会是怎样一副丑态；但下一秒，尝试发动灵法的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有些不受控制，根本没法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流转，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发动不了灵法。
很快，成默就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哪里——男人身周的灵力一直在进行狂乱的、毫无规则的波动，如今两人间距离已经拉得很近。连绵不绝的震动也让他体内的灵力产生了共鸣，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一开始根本察觉不到，但只要时间一久，体内的灵力就会如同泥沙一样逐渐瘀结，难以调动。就像成默现在这样。
这波动本身，恐怕就是一种灵法！
成默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已经有些太迟了。完成蓄力的男人双腿猛地发力，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大片龟裂的同时，整个人已经高高跃起，来到了成默头顶。右手手臂的肌肉尽数绷紧，其上青筋暴起，手肘以下的部位被一块硕大的岩石包裹着，岩石末端呈握拳状，带着恐怖的气势，笔直朝成默头顶砸去。
这一击的速度并不算快，按理说就算不用灵法，成默光靠自身的速度也是能勉强躲开的，但对方显然也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在男孩想要躲闪之前，就已经用一层岩石裹住了他的双腿。等男孩拼命挣脱开时，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男孩能做的，只是用细小的胳膊挡在头顶。
拳头落下，碎石和烟尘同轰鸣声一并爆开，成默直接被轰飞了出去，落在了一片瓦砾中。但从飞行途径来看，成默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推向了左边，这一推救了他的命，因为若是被那拳头直接击中，恐怕就不是被打飞这么简单了。就算是最保守的估计，他也看不到从那一拳下生还的可能，不被轰成渣滓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成默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救了他，但男人还在困惑此事，站在他刚才那一击留下的大坑前，壮硕的岩石手掌抓着小半截盆口粗细的木棍，仅存的右眼的视线也正朝着木棍飞来的方向移去。
虽然刚才那一下让他的左手直接骨折，甚至左半边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但也把他推离了男人的能力范围，体内的灵力已不再淤塞，在发现男人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后，成默随即决定发起反击。
先前成默留在地面上的那滩黑色液体，再次毫无征兆地发动了攻势，数十根细长的黑色尖刺同时冒头，一齐朝男人刺去。
这些尖刺全都是佯攻，因为受男人身周那股灵力波动的影响，成默根本不可能在远距离发动像样的攻势。唯一真正有威胁的攻击，是他手里那根小刀大小的尖刺，配合潜行灵法，他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男人身体的左后方。
根据成默的计划，由于对方左眼尚未恢复，就算回头，他所站的位置也是视野的死角，从这个方位发起的突袭，成功率极大。而他这次的目标，是太阳穴。只要手中的尖刺能刺破皮肤，扎进去一点，他就能在尖刺的顶端再凝聚尖刺，这样就能直接从内部把男人的脑袋搅碎了。只要化形一破，灵力大量流失，本体肯定会弱上不少！
成默将一切都设想的相当完美，怎么说先前都得手过一次，这一次肯定也不会太难。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男人直接一个头也不回的巨拳横扫，再次将成默轰到半空中，飞了老远，才重重摔进一片废墟里。
这一次，男孩没能重新站起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衣物破损不堪，身上随处可见往外渗血的伤口，但比起被一拳轰成渣滓，这样的下场已经算好的了。而且万幸的是，他落地的位置恰好离曦和很近，很快就被陆续赶来的天玑组员救了出来。他的伤势若不及时处理，要不了多久就会小命不保。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就知道偷袭……”男人有些嫌恶地嘲笑道，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想让正缓步接近的钟臣听见，“但凡有半点正面较量的勇气，都吃不到我这盲挥的一拳~”
“但凡那孩子胆小一点，直接躲起来不攻击你，你刚才那一拳就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钟臣也冷笑回应道。通过耳机里天玑组员们传来的讯息，他知道成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他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被愤怒冲昏头，直接上去跟男人硬碰硬。
这样做无疑毫无胜算，因为对方可是硬碰硬的高手，继承了上古异兽刻印的丑牛氏族族人，曾在华夏小有名气，后来隐居境外的妖兽——诸葛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