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难兄难弟（2 / 2）

“那我怎见方才江县丞面色冷淡，似不欢迎本官啊。”陈澜听得开心，心里却告诫自己，要把持住，这是糖衣炮弹。

“唉，不瞒县丞，卑职是早上查库房才发现，空空如也，那张知县，真个不当人子。”江县丞说到这事，便立马垮了脸，说起自己的前任上官，那是一点脸面也不留。

俗话说，人走茶凉，离任带走府库藏银早已是地方官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但是多少都会给继任的知县留一点，如果是自己的同年，那更不用说了，哥哥就是不拿也要做成兄弟。

为了给陈澜腾地方，吏部直接下了条子，急调张知县入城做了御史，虽然是平调，但也算是正式进入中枢了。

那张县令消息灵通，得知陈澜是触怒弘治皇帝才被贬过来的，自然是怎么过分怎么来，不光清空了库房藏银，连新打的桌椅都带走不少。

江县丞把个中缘由一说，陈澜就释然了，这江县丞害怕陈澜误会是县内的人贪了，自然对那张县令毫无敬意。

“库房原有多少藏银？”陈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计有银四千三百二十两，铜钱千贯！”江东秒回。

陈澜微微一怔：“竟这样多？”

江东看着陈澜惊讶，亦是点头，据实以告：“本是维持日常用度的银子，现在连下月吏员的月钱都开不出来了，而且”

陈澜见他话里有话，道：“县丞有话就说。”

江东才接着说下去：“大人年轻，未署理过这附郭县事，可能不知道，这钱不算多了。”

陈澜咋舌，四千多两，购买力已经相当后世百万了，还不算多吗？

当下也是不装了，诚恳地看着江县丞，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求教：“愿先生教我。”

江县丞忙是避让，又有些触动，似陈澜这般身份，完全不用搭理他这个县丞的，是以也倾囊相授：“这大兴县和宛平县都是京师附郭，便要承担京师各处坛庙皇陵的祭祀木炭香油牺牲，连带各有司衙门的纸笔，科举的车马，都是这两县出。”

“还有京师各衙门的门联，修葺，徭役亦是如此。”江县丞手一摊，直接告诉陈澜现在大兴县的困境，不仅是工资开不出来了，连上级安排的工作都搞不下去了。

陈澜一听，脱口而出：“这不是吸血嘛，难怪南城茫茫多人力，却穷困如此！那宛平县也是个难兄难弟，难怪都说本官老家穷！”

江县丞两眼圆睁，看着陈澜，而后微微一叹，还是年轻好啊，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陈澜见他脸色变化不由好笑，岔开话题：“江县丞，那张知县都知道本官触怒龙颜，以至于此，如何你竟给本官好脸色看。”

那江县丞一愣，然后掩饰不住笑意，哈哈一笑：“那张知县，贪权贪利，如何有见识。大人既是贬谪，天涯海角尽可以去，却就贬了二十里，古今未闻。”

陈澜也笑了：“还有呢。”

江县丞接着说着自己的猜测：“若是真怒，便不该重赏令兄，宿卫东宫，多重要的干系，还是世袭罔替的，在卑职眼里，大人家一文一武，都可称世家了，这样的人失了圣宠可不是笑话嘛！”

陈澜悚然一惊，小小的县衙，竟有如此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