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暴（阿理斯）（4）（1 / 2）

“雪崩，”老痞子事后喃喃自语，“呸，都赖雪崩！”

是啊，狮鹰的老巢被淹了个正！飞船一路抱头鼠窜逃到岩谷城近郊，幸好碰上经验丰富的库桑守军，用劲弩齐射才将其赶走，否则她被啄成筛子，将是必然的命运。但克雷伦斯十分不甘心，他展开地图又看又磨，终于在第三天，本地猎人捕来两只幼鸟交给监工，他便听到大家议论起了回家的事。

阿理斯钻出下层梯通道，向监工摇一摇头以作通报交差：那雇佣兵没有惹出乱子！他回到自家巢窝，摇晃的黑油灯芯使他昏昏欲睡，大伙儿都在惦记着各自那点私事——无非是早日归国领获皇帝陛下库中那白花花的银子，事后再到暗银港吃喝嫖赌，把麻裤和衣服全输个精光后，再灰溜溜地跑去效命贵族们，做一些连蛮族雇佣兵都鄙视的行当——若他有命回到洛门那，阿理斯心想，他应当怨恨他的父亲？那男人长什么样子？他领了银子后该不该去暗银港？他边思考边抓起一件库桑人精心缝纫的棉衣，罩裹脚踝，半醒不熟地坠入梦乡。

他梦见风雨猖獗地怪鸣，像只大章鱼的触须腾空直上，一名黑衫巫婆在草原上围绕篝火咧咧嗷叫，那火光在黑暗中逐渐变小，最终成为一个闪耀的光点，犹如巡夜人手中的提灯，飘忽不定。他听到一把声音迎风呐喊，仿佛来自那挥舞流星锤，鞭策嶙峋的奴隶群拖动巨型的虚空战车在流逝沙尘中滚滚前行的凶神恶煞。声音唱诵着一些难以名状的词汇，既像地狱之语，又像在唤其之名，但也可能仅是风声作祟。

不知时隔多久，博尔也从下层仓摸了上来，他沉甸甸的步子吵醒了阿理斯。雇佣兵掏匕首接近老痞子的吊床，说时慢那时快，匕首切入捆绳，老痞子整个儿滑落地板。这下大家都清醒了，冷飕飕的空气马上变得沸腾而焦浊。还等不及老痞子发怒，博尔已揪起胳膊，一番碰击和撕扯，老痞子便像只受宰老猪似的惨叫连天。

“比拉，我跟你说过莫要四处说人闲话，”雇佣兵凑近他的耳朵，阿理斯真担心他会咬掉它，一排乌漆漆的烟鬼牙齿像漱过石油，“否则谎言也要成真。”

“博尔，放手！”监工罗勒喊道。

“你这个库桑婊子生养的野人！”老痞子的口水与木板上的泥秽混为一体，“我上过你母亲，博尔，生了你这个杂种！”

炮手长艾斯奇手举钢弩走来。

“谁在散播我的谣言，我要把谁推下船？”博尔不紧不慢地说道，“谁他妈在传我会打开仓库的铁笼，放走那两只鸟儿？下一步我是不是该趁你们熟睡时一个挨一个地通通都割破喉咙？”

“放开他，不然我扣扳机啦！”炮手长警告。

松开他，阿理斯打起一阵冷战，他会扣扳机的，赶紧松开他，笨蛋！只听见“砰”一声响，但那不是射击声，他放下捂眼的小臂，伊曼留慌张地从上层梯奔下来，一边嚷道：“……我看见了，我看见它了。”

大伙儿又将目光投向那湿耷耷的及时雨，好小子，他不知道自己阻止了一场血腥事件呢！

“说下去。“博尔道。

伊曼留眨眨小豆眼，合拢起嘴巴，“格莱杨拉波尔，”他的声音颤泣不已，“我看见魔神格莱杨拉波尔了。”

“伊曼留，”监工吒道，“说慢点，你是不是看见了那艘跟踪我们的黑帆？”

“中洲的魔神！”小子吼道，阿理斯发觉他的腿哆嗦不止，舱里的气氛随即又变了个样，“格莱杨拉波尔，它呼唤我的名字，还说了一些话……但我听……听不仔细……”

格莱杨拉波尔，但监工肯定不愿再教他在这里神神叨叨什么“格莱杨拉波尔”。他让航员支开这小鬼，趁机将私人恩怨暂搁一旁。他叫舵手赫本上甲板去一探究竟，因为赫本的胆子够肥，眼神够尖儿。博尔阴郁地坐在楼梯边缄默不语。

“要不要告知船长？”身边的航员问。

“等赫本下来再说罢，”监工又迫不及待地转向伊曼留，“是不是那艘黑帆飞船尾随来了？如果忽古斯人想趁这天气劫船，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可那小鬼已被吓跑了魂魄，两眼空洞。

“忽古斯人不会在这时候劫船，”博尔搭话，“雨太大了，火枪打不响，船也开不走。”

“他们把我们全干掉，那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