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庄园(文森)(3)(1 / 1)
现在茶厅里只剩下他与迪玻拉两人。
“绿衣持剑卫是什么?”文森趁机发问。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迪玻拉转身道,“绿衣持剑卫士是彼勒丁那堡的情报部门,它是皇帝监视城中贵族和军区将军的眼睛,一直以来,它都在俄梅拉利家族的把持之下,至于他们倾向谁我实在不清楚,”她脸容忧愁,“这个萨拉斯,我和他父亲不过是见过一面,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向我抛出橄榄枝?”
“你是指这把火枪,抑或是他向你展示的小道消息?”
“我知道他们想拉拢我。”迪玻拉说,“所以他们的话不可尽信,但他说维尔纽斯大人跟皇宫的官员有过节,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茬儿?”
“这并不奇怪呀,你至少已三年没回过白城,困海舰队的实际指挥权在你手上,倒是大人一直待在南方,腓列迪俄斯仆长必定知道一些内情。”四年了,维尔纽斯将军却偏偏选择这种时候重返白城,然后遭遇刺身亡。
“给我说说白城的事情。”文森提出要求。
迪玻拉向他大致讲述了塞蒂诺斯家与亚宁尼亚的历史渊源,他们与皇室斯塔希略世代交好,在复国之初,作为势力最强的两大军区主导者,两家曾共同出资建立为洛门那带来坚船利炮的灰峰镇火器工厂,但后来当朝皇帝格利浦修斯要修花园,维尔纽斯大人为补国库空缺,便将皇室把持的产业购入囊中,“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陛下从未质疑过父亲对他的忠诚,但我着实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放任克莱门特·卡塔斯议员私下处死那名刺客……”
“你也说那是十年前。”文森一边抛耍火枪,一边说:“你们制造的火焰是光复北方的关键,可在平常人看来,火药的威力莫不是已经赶超当年秘法会的力量。”
“你这话什么意思?”迪玻拉警惕地松开按太阳穴上的拇指。文森想提及六十年前的“四月大起义”,那时候的亚宁尼亚正处于黑魔法的阴云笼罩之下,当时全国军区在斯塔希略的号召下揭起反旗,最终推翻了秘法会长达百年的垂帘统治,巫师们用秘法术得国,而军区将军凭火器入主彼勒丁那堡,既然塞蒂诺斯家族也是义军成员之一,她应当清楚才对。
“如果我们倒下,皇帝的御座也不能幸免。”她愠然道,“北方的形势也不好,他们若真打算抱在一块去死,即使到大教堂烧再多的香也挽不回局面,你看吧,我会揪出害死父亲的元凶,不管那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文森收下了这把火绳手铳,迪玻拉在赛比俄泊那会儿就时常跟别人夸耀他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他尤为擅长解读阴谋,只要给他一根鹅绒,他便能揪出背后的主子,如此看来,他这趟白城之旅已不可避免。
暴雨过后,他与那名西方姑娘在城庄的院子里碰见了面,她身套从赛比俄泊带来的碧蓝色镶铆钉布面甲,手捧一盆秸秆,这是马儿上路的先兆。
“你打算做甚?”文森禁不住嗤一声,“这里可不是战场。”
“别得瑟,老弟,”黑发女兵推了推他的胸膛,“赶紧带上你的家当,今晚我们就得出发。”
“你也去?”文森愤慨道,“我才不会带老妈出门。”
“这不由你说了算,”她笑笑说道,“还有,我只比你大一岁,小鬼。”
海湾港口的灯火已连成一片,伴随海洋里渐渐退熄的雷光越显刺眼。文森站在围院正门边,夜风已经大到能弄灭火折子,他怎么也点不着手中的卷纸烟。远处斜峭的崖边站着一个人,他觉得那是庄园的少主约翰塞蒂诺斯,身旁好像还有一名少女,“玛帕尔的表妹芙萝拉。”他凭籍记忆脱口而出,可啸风立即打散他的声音,他又看向下午他与迪玻拉待过的偏厅,白狮站在三楼柱廊的尽头,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那对男女身上。他永远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文森突然有点烦躁,天色让周遭的事物越走越远。
“里约克大人,”萨拉斯畏畏缩缩地溜到他身边,头上帽兜又宽又沉,“说实在的,很高兴与你共事,我不太了解北方的风土人情,但我对赛比俄泊依然相当向往的,并且也非常敬佩在沙场上跟敌人搏斗的勇士,据说你祖上还是家传洛门农?”
“不错。”文森答道。
萨拉斯仍想继续吐言不绝,但科达娜已经从马厩牵出三匹马,他们该上路了。文森环视一周庭院,此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地目送他们离开,这其中就包括站在葡萄藤木架走廊里的腓列迪俄斯仆长。文森朝他点头致意,也不知他看没看见。
三人骑马踏上小丘,官道延绵向谷口的田野和村落,他们看见一行井然有序的灯火在黑暗中迤逦而行,当他们策马与其接触之后,发现那是白城牧首的随众队伍,三人连忙爬到边上斜坡给队伍让道。主持葬礼的僧侣此刻才慢悠悠地进入利利安弗斯庄园,萨拉斯装扮成信徒确是欲盖弥彰了,他的脸色一定特难看,文森暗地窃笑。
一名皮肤白皙的信徒举起提灯,道路上的信众都好奇地回头打量这个男人,为什么这名弟兄要往回跑呢!
“早知如此,我打扮成话剧演员好了。”萨拉斯郁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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