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名（艾莉妮）（3）（2 / 2）

他那只手掏了出来，一个饱满的亚麻小布袋被扔在乔安娜的柜上，虽口子为短绳所系，但艾莉妮只听金属碰撞的声音，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金币。老寡妇护着一盏拇指般大小的油灯走来她身边，上面的绿焰在熊熊焚烧，默默渴求着交付而来的祭品。

“为什么找我？”我只是一名自身难保的无名小卒，艾莉妮曾以为，她会很高兴再次收到上司交来的命令，但她有预感这个红须男人即将会给她递来一份撰写遗书的纸，纸张在绿色的光线下如此惨白，有如她的脸。

“我已经给其余的无名者弟兄都发了信和钱，”他打开一个精致的彩绘小盒条，里面装着一张小笺，“驿差吩咐这些东西必须由我亲手送出。”

“你若走了，以后谁来当信使？”艾莉妮问，不料男人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以后？姑娘，没有以后了，这是最后一次，而你是最后一个，”他盯着信笺说，“快烧它，临走前我倒要看看驿差有何作为。”

艾莉妮拿它乘在绿光之上，火焰被分成两叉，像毒蛇的舌头般，向她喷发毒液与恶臭。她捂鼻子静静地任由它们纠缠媾和。

便笺从她手上滑落，她失声地吐出一丝气息，淹熄了绿火。但她已看清在火焰中浮现的名字。

“上面写什么？”老寡妇被她吓坏了。

“母鹰。”艾莉妮用冻僵了的语调说，这词化作一把匕首，直扎进她的心脏，驿差不如吩咐她去自杀更好。

“母鹰？”红须男人脸上则露出一个事不关己的惊诧表情，“没想到无名者在彼勒丁那堡的失败竟是因母鹰叛变造成的，姑娘，虽然我不知道驿差怎么想，但我劝你也快跑，抓紧出城，跑得越远越好。”

“红衣派会对大都督的继承人动手吗？”她追问。

“去问上帝，你大可多做弥撒为塞蒂诺斯家族消灾延寿，”他深表同情地戴上帽子，“但我奉劝你别在白城做，再会，无名者小妹。”

这名贵族男子匆匆推门而去，艾莉妮在窗口迎望，只见一辆挂灯马车悄然穿越小巷。老寡妇又掌灯，她从地面捡起笺子，认真地端详那行简单的名词，在艾莉妮注视下，它顽强地抵抗着火焰攀附，这种材质实不易燃。它的尸体烧成了焦片，像一张落幕的舞台布散落到木柜阴影中去。

“该收拾东西了，孩子。”老寡妇说。

艾莉妮打开小布袋，将里面的金币一块块地摊出桌面，洛门那人会为发行金币的模子镂出皇帝的头像与姓名，而背面则是一轮新月，因此人们更习惯把它称作金月币。

她随手举起其中一块，两指转动着，只见当今皇帝的名字“格利浦修斯?斯塔希略”闪耀夺目。这是新发行的金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