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卢植论战(2 / 2)
不过指挥这东西很多时候是需要讲资历的,你说你二十来岁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那底下的那些老兵也得信啊。哪怕是少年将军冠军侯,也没能力一开始就有资格指挥数万大军。最初也是靠着武帝才能拿到第一步指挥权,而后他又通过一次次卓越的战果这才逐渐成为最高统帅之一。
冠军侯尚且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够与冠军侯相提并论呢?
因此指挥官并没有落到司马家当代家主司马防的头上,而是他的父亲,六十多岁的司马儁一力承担。他是司马家前任家主,曾是颍川太守,倜傥大度,仪态伟岸,也算是风流天下闻。
司马儁看向指挥室里的其他几人,询问一下他们的想法。有的人认为应该主动出击,进行斩首行动。叛匪很多是依据某一个特别人物而聚集,这种时候斩掉他们的头脑,他们自己很快就会解散。还有的认为可以继续对峙下去,己方只要等到朝廷的援军就算赢。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这让司马儁有些为难,他只是个文官,虽然有着家传兵法,但也只是不让他两眼一抹黑,勉强带带队还行,真说打什么打仗还是有些难。
司马防见到这幅光景,立马站了出来,诉说起自己的宏图伟业。
什么两翼包抄,中军固守,战术穿插,火力覆盖,整得还挺复杂,就差让弓箭手将箭矢往左偏移五厘米了。这让司马儁老脸不由得泛红,得亏自己是虎人,脸上有毛,不然那得多尴尬。
指挥室里其他人都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们都是曾上过战场的老兵,退伍后被司马儁请到此处,这种一言不合就谈兵法,谈战术的愣头青,他们见过太多了。
怎么说呢,这就是年轻人嘛。司马防在宣传名声上确实颇有头脑,但在军事上确实……嗯,高情商一点,有着充足的成长空间。
不过毕竟是他们未来的家主,这时候当然不能不给面子,所以大家都看起来很有礼貌地在倾听,这人情世故必须拉满啊!
司马儁不想继续看自家儿子在诸位将领面前丢人,赶紧使用祸水东引:“卢先生若有想法大可畅所欲言。”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看向了卢植。其实他们也不指望卢植能够说出什么很有见解的内容。
卢植在学问和魔法上或许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但隔行如隔山,兵法毕竟不是魔法,不是说脑海中搞个什么模型就可以解决的,兵员调配、管理、休整以及赏赐是基础,连最简单的这些都做不好,那些所谓的高级战术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花里胡哨罢了。
不过他们也乐于给这个大魔导师一份颜面,任何法师对于战斗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更别说卢植这种魔导师。这位被誉为建宁年间最出色的法师,其天赋被誉为虞诩以下第一人。事实上,真要细究起来,这几年因为“党锢”之事,许多曾经叱咤风云的魔导师要不就是被押入大牢,要不就是遭遇不测,真要给朝廷现有的魔导师排排名次,卢植怎么着都得是保五争三的水平。
这也是当今圣上三番五次地征辟卢植的原因。朝廷失去几个学者不要紧,关键是损失了很多魔导师,这些都是战略级力量。要不是那几年那些学院派做出那种事了,天子真不想动他们。
卢植也是读过不少兵书,不过他不是司马防这种愣头青,知道自己毕竟没有带兵经历,很容易犯纸上谈兵的大忌。因此他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先将重点放在判断对方意图上:“那承让各位了,且容在下说一些个人的拙见。如果固守阵地,可能正是对方所期望的。这些叛匪军阵中明明有着比蒙、端公,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若是比蒙出战,实际上第一道防线根本难以抵挡,但对方却按兵不动,可能对方在眼下根本没有作战的打算,至于原因我暂不清楚。”
众人琢磨了一下,感觉有点道理,坚持出战进行斩首行动的几人则是闻言狂喜。他们巴不得让大儒帮他们背书,这样斩获功劳的话,他们肯定是首功,而追责的话显然也是先追卢植:“先生意思是说,我们还是应该出阵?”
卢植摇头:“是否出阵自然是各位将军说了算,在下只是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城中军务情况。只是,如果出战的话,未必会取得成效。”
司马防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弃世之民长期以来都是跟随着特定人情进行叛乱,在这种情况下找机会击毙对方首脑确实是极其有效的。但这一只部队能够深入大汉腹地,这种控制力远远不是寻常叛军所能比拟的,而且,一旦我们失去了防御工事的庇护,可能根本难以与对面想抗衡。若是防守的话,无论是比蒙还是端公,我都可以尝试进行一定程度的防御,可若是主动进攻,那我只能留在其中一处,那另一边就需要有别人来进行作战了。”
卢植说得还比较委婉,但诸位将领都是人情世故拉满的,哪里听不出来,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你们有阵斩别人的实力吗?没有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营帐中各个将领面面相觑,哑口无言。